第八十章 彼如燕雀[第1页/共4页]
闻言,美郎君剑眉一颤,神情蓦地一愣,随后脸颊微微皱冉,而后缓缓一笑,撩袍下车。
张迈愣愣的一声轻唤,却见刘浓翻袖已去,青冠月袍漫在夕照中;遥遥一叹,回身行向城墙,顺手抱起地上亦步亦趋的小狗。四目相对时,突地情动不成自拔,蓦地回身,朝着刘浓大吼:“瞻箦,且闻啸尔!”
语出,顿静!
华亭,次等士族?
此时,褚裒正性起冲头,焉管你是谁,干脆叉着腰,掂着腹,冲着满河之水,放声道:“吾有三恶:气不顺,则恶;意不达,则恶;念不至,亦恶!”
……
“嗨……”
孙盛瞅了瞅天气,见月已将起,再不寻得居处,恐怕将露宿于野,无法道:“季野,汝之三恶已叙尽,我们莫若就此启程寻访驿栈如何?”
辕上白袍一声长喝,将青牛制住,随后翻身落地,身姿敏捷若白鹤;瞅得一眼城门,伸手抖了抖身披之氅,回顾笑道:“小郎君,山阴县到咯!”
这时,孙盛亦至,二人原是旧识,当下便见过。
清脆的声音踌躇道:“女皇难以述之于言,但觉魂似一诗也!”
啊?!
“妙哉!!”
刘浓浅笑的神情,闻言而顿,心中怔怔的想:昔日,你欲以美婢赠我,我不授。现在又要将此狗赠我,我若取之,三宝之名,难道少一宝……
褚裒目逐轻舟之尾渐尔不见,胸中恶气尽出,随即纵笑不竭,惊得栖树之鸟扑簌簌乱飞。
“季野休得笑!”
中年儒者眼望城墙下的张迈,笑意逐步盈脸,随后斜身看向另一侧,笑问:“女皇!你且评评,此诗如何?”
“恶气为何?”
刘浓踏上牛车,将将放下帘,便听有人在帘外叫道:“三位郎君,稍待!”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与桃李混芳尘……”
山阴,会稽之郡治。
身侧锦袍人淡然笑道:“幼儒兄,此子弱冠而至山阴,想必是为肄业而来!其乃何人,不日便知!嗯,倒是那江东小步兵张迈,去皮即真矣!”
“瞻箦,妙哉!”
稍作揖手,淡然笑道:“谢过仲人兄提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何况,亦只是同业于途尔,何需言得其他!”
他们早已有觉,眼迎二人前来时,远远见得刘浓风韵美仪,皆在相互探听此子是何人,然却无人识得。正自惊凝,却听得刘浓报名华亭,当即辩出其身份。他们皆是会稽世家后辈,虽不似王谢袁萧那般崇高,但亦都是中等偏上门阀。听闻张迈带来个次等士族,尽皆面显不愉、不屑,纷繁顾摆布而言它,视刘浓如无物。
褚裒遂将事情原委道出,其本来在此订得院落一所,不想因克日前来会稽者甚众,再则其迟来已有两日,掌堂先生便将院子赁于了别人!褚裒自是不依,与掌堂先生辩论一番,谁知那掌堂先生亦非等闲,竟是袁氏家生后辈,底子就不卖褚氏颜面,放言:退订可、赁房无!
“哈哈……”
“瞻箦!”
朗笑,笑声毕,人已挑帘入车中。
刘浓洒然一笑,淡声道:“华亭有鹤,燕雀如何得知!各位郎君,别过!”言毕,将手半半一拱,随后回身扬长而去,放弃身后惊怒目光落满地!
“妙哉!”
中年儒者问:“何诗?”
月袍美郎君缓缓起家,爽然一笑,随后回身,挥着宽袖,踏着木屐,纵声咏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草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东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顾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