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喜酒[第1页/共3页]

是以在我八岁时，程公受命出任为翼州牧时，曾特地携家眷，绕道到长兄的任所洛城小住几日，特地祭拜亡父。

他安抚我道：“不过一个梦罢了，当不得真的，再说了，梦都是反的，越是梦得不好，便是有丧事临门，你瞧今晚不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吗？想来定是因为昨晚我不在你枕畔，让你孤枕难眠，这才没有睡好，彻夜，不对，应当说从今今后，有我陪你，定会让我家阿洛睡个好觉！”

但是我又为何会梦到那小我？还梦到他抢走程熙手中的合卺酒？莫非在我内心，始终是不肯嫁给程熙，盼着能有人来阻了我和程熙的这场姻缘。

没了粮草，即使卫畴另有兵马七八万，也难抵挡董焯的二十万西凉兵马。因卫畴与程劭亦有同窗之谊，只得修书一封，向坐拥翼、幽、青、并四州之地的程家借粮。

“我定会对你好的！”不过是平平常常的七个字，不知怎的，甫入我耳中，便如睛空轰隆普通，震得我心口一阵巨痛，面前发黑、脚下一软，再也站立不住。

不想才过了一年，被卫畴和程熙联手赶出长安的逆臣董焯，趁卫畴南下征讨淮南严术和荆州刘玄时，领西凉二十万兵马，偷袭厥火线，连破卫畴治下兖州十余城，将府库存粮尽皆焚毁殆尽。

但我却没有想到，这桩姻缘于我是无可何如的委曲责备，于程熙倒是辛苦求得的终遂所愿。

十四岁那年，我对他一见钟情，但是在贰内心，却视我如敝屐，连草介都不如。他是那样的仇恨于我，又怎会如梦中那样，将我从程熙身边抢走呢？

程熙乃至，当卫畴派他的侄子夏候尚领五万卫军兵临城下时，仍对峙不肯休弃于我，反要同我补行那日未完的昏礼，共饮合卺之酒，而后做真正的伉俪。

他扶我到榻边坐下，用心道：“怎的没睡好，但是想着今晚你我洞房花烛，镇静的难以入眠不成？”

“阿洛，你如何了？如何只顾瞧着这合卺酒入迷，快些饮了它，我们……好做伉俪！”

一时各地士族豪强、州牧郡守无不拥兵自重，虽明面上仍奉雍天子为君，实则已成四方盘据之势。

即使我心中不肯，可寄人篱下，又能如何？只得换了一身大红的嫁衣，仓促登上送嫁的婚车，星夜兼程，到了这翼州邺城。

因着他待我的这一番密意厚意，我自是对他感念不已。打动之余，我心中却又经常惭愧不已。

他将手抚上我的额头，“你的神采如何这么惨白，的确一点儿赤色都没有，不可，还是得喊医工来给你瞧瞧。”

为程劭守孝的这三年间，程家的四州之地，已渐失其三。幽州、青州别离为公孙赞、刘德所夺，程熙的长兄程潭不忿程劭立排行最末的程熙为世子，担当家业，借着攻打公孙赞夺回青州为名，反出程家，占了并州，自主为王，结合了卫畴来攻打翼州。

当时初见程熙的我，毫不会想到，在七年后，我竟会披上嫁衣，成为他的新妇。

是以，我在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没心机理睬他的打趣，就在方才晕眩的那一瞬，我的脑中仿佛闪过一个班驳的画面。

姑氏如此待我，程家其别人天然待我亦甚是冷酷。这三年来，若不是有程熙一力相护，始终待我和顺体贴，庇护备至，只怕我早就被扫地出门，休回了卫家，乃至是性命不保。

早在舅翁程劭中风之时，我的姑氏刘夫人便痛骂我是扫帚星，及至厥后程家屡失州县，刘夫人更是日日叱骂于我，说我是不祥之人，都是我的进门才给程家带来了这类种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