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赴死[第2页/共3页]
我展开一方素绢, 细心铺得平坦, 将玉笔在砚台里蘸了蘸, 想也不想, 便在那方素绢上一挥而就, 仿佛这一首诗早已在我心底等候多时,只等着我将它们写出来。
“这些东西皆是陛下所赐,我做不了主,但我这些年的私房就赠于你二人,你们一人一半,不管是仍待在宫里,还是出宫,也能多些倚仗。”
直接将我因宿世的各种而心生的恐忧落笔于尺素之上, 天然是有些不当的,倒不如……
待得素绢上的墨迹干透以后,我将它折成个方胜之形,递到温媪手中,请她替我交给卫恒。
我端起那碗鸩药,缓缓送至唇边。
我翻开妆台,那边面堆满了卫恒送给我的各种奇珍奇宝,或许男人的爱便是如此,爱你时奉若珍宝,可一旦触到了他们的逆鳞,便会立时翻脸无情,不念半点旧情。
出亦复何必,入亦复何愁。从君致独乐,延年寿千秋。
可不管这碗鸩药到底是谁送来的,我都已筹算喝下它,只不过在喝下它之前……
又或者――我脑中俄然冒出一个有些怪诞的设法――该不会是温媪从中作梗、假传圣旨,想要让我死。
跟着便是那毒酒入喉,冰冷如刀的痛感。
我俄然想起那一年卫恒尚是五官中郎将时, 曾在府邸里停止过一次诗会,由我批评前三甲,不想我挑中的前三皆是出侵占恒之手,且这三首诗全都是他写给我的含情表意之作。
我寂然坐倒在榻上,有力地问道:“那份奏报里都说了些甚么?”
我淡淡隧道:“那就请温媪将陛下所赐的鸩药呈给我吧。”
对我这要求, 温媪游移半晌, 才点了点头, “娘娘曾对老奴有大恩,若您有效得着老奴之处,老奴自当酬谢娘娘。”
温媪将头埋的更低,哽咽道:“陛下他竟然说……说是……若要他信赖娘娘是无辜的,除非娘娘用性命来证明本身的明净!”
我便唤了采蓝和采绿两人随我一并进到阁房,让她们帮净面打扮、挽发换衣。
我压下心底的绝望,问道:“陛下看了我的手书,可说了甚么没有?”
但是温媪为何会想要置我于死地?吴家兄妹便是再神通泛博,暗中拉拢了些人手,竟连始终居于深宫,已是无亲无端的温媪也能拉拢不成?
我便走到书案前,也不要采绿帮我, 一边亲身研墨, 一边暗自思忖我当在这尺素之上写些甚么才好。
温媪泣不成声道:“娘……娘娘……请便……”
我抬高了声音,“待我饮下那毒酒以后,我想你二人能守在我身边,不管日夜,寸步不离,直到我被大殓入棺,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
“那陛下……最后可曾说了甚么?”我缓缓问道。
她二人听我如许说,非常慎重点了点头,“婢子定不负娘娘所托。”
她们擦了擦泪道:“娘娘固然叮咛!”
温媪既然救我,又会何会要杀我,还是在卫恒眼皮子底下弄鬼?若真是她假传圣旨要我死,就不怕我身后卫恒清查到她头上,她亦逃不过一个死字?
众口铄黄金,使君生分袂。念君去我时,独愁常苦悲。
“这……陛下并未曾说出口,老奴也不晓得,只怕又是些诽谤娘娘的东西。”
何况我幼时曾救过温媪的家人,她为了酬谢我还曾暗中示警,让我躲过卫华的毒枣,救过我一命。
想见君色彩,感结悲伤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我替她们擦去眼中的泪,轻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陛下当不会迁怒于你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