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三回』寡途♥；[第3页/共4页]

“赵大人恐怕不知，行军者看舆图，除却考量线路是非，还要看山形阵势。右边一条间隔虽远，但是路面宽而平坦，易于行走；左边虽近，倒是鬼谷荒山，沿途山石峻峭，倘若途中厚雪不化，必是比走右边来得更慢。”萧孑勒马在原地打转，嗓音冷酷，似懒于理睬。

“还不是你，我都没张口，你拖着我来做甚么？”贾高啐赵桧。

萧孑起初也只着一袭鸦青镶毛领冬长袍，厥后亦把戎装换上。他行在步队的正火线，现在头戴红翎盔，身着银铠甲，手握铜雕长剑，道不尽武将的飒爽英姿。

“吾皇放心，微臣定然赴汤蹈火！”

萧孑闻声伫足，转头看，瞥见那落雪飞帘下老头儿鬓角斑白的发丝，眼底一窝青，像是一整夜都没阖眼。心中到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素，便冷冰冰道：“我走了两天以后，戒食会带你出城，你们一起直往南越方向跑。等我落稳了脚根，天然会派人前去接你。”

十几步外的敞篷马车上托着一口标致的琉璃棺，梁皇癸祝正匍在棺木旁哀哀抽泣。见萧孑跨马而来，便百般不舍地抬起泪眼，指着里头甜睡的斑斓的燕姬道：“爱将切切替朕将她细心安葬。此生一场阴阳缘，虽长久却叫朕刻骨铭心，但愿来世有缘再结为帝后伉俪，我定待她百般恩宠、一世繁华——”

院子里一片皑皑白茫，眼看儿子即将跨出二门槛，竟然一句话不交代就这么走了，今后死了去那里给他收尸。萧韩终究还是忍不住咳了咳嗓子：“嗛，不孝子。”

天涯下敏捷昏黑，工夫已酉时过半，鬼谷的寒意特别渗人。贾高却似一刹时不怕冷了，兜着袖子站到车辕上，嗤嗤歪嘴笑：“退后是晚矣，不过说的不是我等世人，而是萧将军。奉皇上旨意一起送将军到这里，此处便是你的绝顶了。”

这会儿四周三千兵满是皇上的人，小子他就是个瓮中之鳖，归副本日是死定了。那赵桧便也不要命地嘁嘁笑道：“贾大人您这就不懂了。古有越王勾践赠美人西施，遣范蠡相送，两个郎情妾意，只恨路途不敷悠远；今萧将军怕太早与凤仪公主相见，也是一个事理，见了就要拱手相送，不如不见，相互惦记。贾大人，你怎好如许不体恤人家？”

步队改往左边的山道穿行。荒郊僻野的深谷，一旦入冬下了雪，便几无那个拜访。正应了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现在朴重日暮时分，只见山路两旁怪石料峭，直耸云霄，阴压压叫人莫名心惧。

气得赵桧嗓门一扬：“主张不是你想的？你还怪我喽？老子巴不得在醉红楼里抱美人！”

再三天后，梁国这边亦出发解缆。

泣不成声，桃花眼下滴滴泪痕。

贾高和赵桧两个佞臣，起初还沉迷这“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的景色，几次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吟首诗唱个曲儿。待那风雪渐大，却裹着厚重的褥子躲在车厢里瑟瑟颤栗，吱都懒得再多吱一声。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萧孑搡了一屁股：“死瘦子，须得把我爹当作你爹照顾！”

兵士们见到暗令，脚步声垂垂停止下来。

但造反和续香火，萧老爹还是甘愿要后一个。

鹅毛落雪把瓦檐假山覆盖，已过卯时天空还是昏黄将亮。一等公爵府上清悄冷寂，下人们都还未醒来，萧老爹独安闲清算行装。

萧韩拭了拭发涩的眼角，欣然感喟道：“……想走就走吧，拦也拦不住你。我早都晓得了，在你承诺娶妹殊阿谁小荡-妇的时候，我就推测你要造反。不然我说回祖城烧香做甚么？还不是为了给你找一个离城的借口……我可奉告你，这些都是老子大半辈子的产业，不是给你留的，是留着给将来小孙孙的。你死了不要紧，死之前记得把那丫头顺服了，如何着也得给老萧家剩下一支两支的香火，不然老子做了鬼也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