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页/共3页]
双鱼只要苦笑。
母舅虽从京中大员被累降至县令,却无半分牢骚,更不敢懒惰。不管到那边为官,任上无不兢兢业业,一心为民。大到兼顾赋税、诉讼判案,小到养老恤孤,考选俊才,林林总总的衙门事件亲力亲为。五十不到的年纪,两鬓就染满了白霜。前些时候不慎又染了病,一向咳到现在还没病愈。
双鱼好笑又好气,推他往外去,说道:“我甚么时候叫你给我买这些?现在没空和你扯!你给我出去!”
卢嵩望着外甥女,起家双手背后,在屋里踱了几步,俄然问道:“小鱼,你感觉你表哥为人如何?”
纸包不偏不倚,落到了桌上,收回“啪”的一声。那少女虽没转头,却仿佛早留意到了窗外动静,连眼皮也没抬一下,倒惊到了一旁正在拣着菜的厨娘,手一抖,一颗土豆滴溜溜地滚落到了地上。
“需我帮手吗?”双鱼问。
“哎!等等!小鱼,我不是骗你,真的,连县里的团练使都说我是个好苗子,如果能考武举,将来必然出人头地!本年武科就要到了,再迟延就错过机遇,又要等三年了!好表妹,你就帮我和我爹说说吧!”
“看看,都是我买的,全给你了!”
双鱼摇了点头:“母舅,我不是担忧孙家儿子。我只是担忧您。传闻州府陈大人和孙家干系很好。我总担忧他们会难堪您……”
“现下没有。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歇息吧。”
她十六七岁的模样,面貌极美。肌肤乌黑,双眉若缎,一头乌发光几可鉴人。
这时,一小我高马大的少年推开了虚掩的院门,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踩着靠墙边一溜种着的芭蕉丛往里去,最后溜到那扇窗前,俄然直起了身,把手里拿着的一个纸包呼地往里掷了出来。
卢嵩浅笑道:“你和璞儿自小青梅竹马,我看你们豪情甚笃。你舅母还活着时,就有过让你俩结婚的动机。我也是乐见的。只是那会儿你们年纪还小,以是也没提。现在你十六,璞儿也快十八了。我想着,如果你也情愿的话,等过了这个年,母舅就做主,让你们把婚事给定下来,你意下如何?”
处所政务千头万绪,衙门虽有书吏,只是跟着这点滴油水不沾袖的县官做事,捞不到甚么大好处,世人也就马草率虎地对付着,等三年熬到了送他走罢了。双鱼自小聪慧,跟在卢嵩身边读书习字,这两年,见母舅案牍缠身,常常深夜不眠,也会到书房替他清算文书。卢嵩起先不放心,渐渐地,见她把事情措置得井井有条,确切令本身减负很多,便也将一些不是很首要的文书事件交给她。到了现在,卢嵩晚间在书房里措置公事,双鱼在旁伏案已是常态。
卢嵩发觉到外甥女的沉默,昂首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下,将笔搁到笔架上。
天子再贤明,再悔恨赃官贪吏,他的轨制也要大兴的各级官员一级级履行下去的。这些年跟从母舅在各地徙官,她早就明白了一个事理。天下这么大,天子即便三头六臂,也不成能管到荔县这个在舆图上看都看不到的小处所,更不晓得这里到底正在产生着甚么。
双鱼没再说话。
入夜,双鱼从厨房出来,沿着年久失修的天井穿过走廊,朝书房走去。
卢归璞被推到门口,双手还撑着门不肯出去,嘴里不断嚷着。
“渴死我了。”他抹了下嘴,放下茶壶,拿起刚才阿谁纸包扯开往桌子上一倒。只听哗啦叮咚声里,花啊粉啊胭脂啊丁香啊乱七八糟的一堆小物件便倒了出来,里头竟然另有一个糊了花纸的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