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宴(二)[第1页/共2页]
段云瑾抓着酒盏便站了起来,欲往劈面走去。忽有一个明朗带笑的声音道:“二兄谨慎一些,莫把酒洒了。”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段云瑾酒劲上头,往前一迈便将桯案带倒了,哐啷一声酒水横流。宣徽使周镜一个眼色,立即有内侍上前清理,顺带还拉了下段云瑾的袖子。段云瑾反而大力一甩,将那内侍跌了个趔趄,本身拎着段云琅的衣领便推着他猛一下撞到了柱子上。
此处无人,只见得夜色杳冥,风雪飘溯,戗脊飞檐在夜幕下挑起莹白积雪,被殿内暖意烘融,水流汩汩有声。郁仪楼上铁马遭风雪相撞,丁玲作响,与殿内的歌吹之声比拟别有一番空寂滋味。段云瑾被酒气熏红的脸垂垂冷却下来,道:“你那日但是骗我?”
冷风飘激,为陈留王本就清秀的面庞更添一层清冽,冰雪孤光流转在他的眼底,竟仿佛旋出了艳色。他垂了眸,悄悄一笑,“有的。”
段云琅想了想,笑了起来,“二兄是说教坊司那位娘子?”
没闻声还好,段云瑾一闻声这声音,马上邪火上窜,一回身劈脸便道:“好你个最奸猾的小儿,竟敢骗我!”
风雪声俄然过耳,段云瑾一回身便是一道老拳挥出,段云琅侧头一避,皱眉道:“兄弟那边获咎你了?”
段云瑾攥着酒杯,声音闷着,非常刺耳,“我就是想不通,她为何要骗我?”
荒忽兮了望,观流水兮潺湲。
殿内的乐声模糊然传了出来。玉笛声起,舞袖翩飞,恰是一曲《湘夫人》。
拈着黄金盏闷了几口酒,认识垂垂浑沌,到了酸涩不堪言处,劈面的女人竟也垂垂变得扎眼起来。段云瑾心中想着,不就是娶个女人?他都娶了五个了,另娶下这个也没毛病,而况她沾了许贤妃和高仲甫两方的面子,这一来天时天时人和,本身何必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般别扭?
段云琅本欲向二兄敬酒,酒盏都举在空中了,闻言煞是愣了一会,“二兄说甚么?”
有的。
他穿过后殿,便见到舞影狼籍,百余乐工井然有序各司歌管,一名眼熟的红衣女子在殿中回旋作胡舞。
段云琅笑容更艳,又斟一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而她没有来。
他的心计再深,复有何用?她不会来,不管他留下或分开。
笛声忽破。
段云瑾略微迷惑,“莫非你也不熟谙她?”
请神轻易送神难,用来描述此时他与高仲甫之间的奥妙,实是太得当不过了。
段云瑾盯着他,“不错。”
刘垂文回声去了。待他拿出一坛会上的酒,并两只金银杯,段云琅一一斟过,拉着段云瑾在阶前坐下,道:“反正无人瞥见,我们兄弟自喝两杯。”说着,展袖执杯,“兄弟先干为敬。”
段云瑾却不觉得忤,当真看他半晌,俄然道:“五弟可故意仪的女子?”
高仲甫坐下来未多时,便向段云瑾投去一个眼色。但是段云瑾却始终端坐不动,他也就不再多管,草草用了几口饭便闭目听戏。
段云瑾心知这是一种无声的回绝了,终究摇了点头,苦笑一声,“五郎心计,无人可猜。只是二兄是过来人,劝说你一句,皓齿蛾眉,伐性之斧,1对女人啊,千万莫粗心了。”
他俄然站起家来,往殿中奔去,脚步孔殷,仿佛在追逐甚么必定留不住的东西。段云瑾的身子在他身后倒了下去,竟在雪地中呼呼大睡起来。
段云琅笑道:“她不是说本身是殷家娘子?”
杯酒下肚,垂垂熨帖了冷的心肠。大袖讳饰之下,他闭了闭眼,复展开时,又是一片腐败。一旁段云瑾倒是一杯连着一杯不间断地喝,仿佛有甚么极其烦恼的事情,要借酒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