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明镜流萤[第2页/共3页]

“哇哇哇呜呜呜……”段云璧也冲他瞪眼睛。

殷染一怔，“躲起来？”

那两名近卫传闻技艺高强，百里挑一，一名郭炽，一名钟北里。四名常侍，虽是宦官，却都习武，看起来高高壮壮，殷染一一记下，有一个是张士昭的义子，有一个是封逑的幼弟。她心中对贤人的驭人之术只要佩服。

小七摇了点头：“不要！”

鹊儿看着她，神采如有所思。殷染将水杯还了她，拿绢子稍稍擦了擦汗，道：“我是感激你的。”

她浅笑拥戴一声：“是啊。”

小七毛茸茸的小脑袋靠着她的胸膛，学她，冒死仰脖子望那夏夜的天空。忽而有流萤自那紫兰花丛中飞出，亮荧荧地在黑暗里扑朔飞舞，清光亮灭，如同一条连绵到梦境中去的粼粼河道。她微微一怔，身边的鹊儿已悄悄唤了起来：“流萤！”

“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鹊儿的声音很轻，轻得被风一吹就散了，“兴庆宫的夜火虫比旁处都要多，我记得陈留王殿下小时候，就爱来这边抓夜火虫，放入罐子里封住，说是能够做灯使。”

小七特别喜好这个故事，特别喜好她讲到这个照妖镜把一只狐狸精给照出来的时候，那女人对王生说：“我虽变形事人，却有害于世。只是我逃了如许久了，神道所恶，我晓得我必死了。”王生不忍：“我想放了你，你可情愿？”女人说：“天镜已照见了我，我便再也逃脱不了。我只求再延数刻之命，以尽平生之欢，望公成全。”

殷染没有接话。

贤人走后，夜幕落下，殷染抱着小七坐在积庆殿后院的台阶上乘凉，鹊儿在一旁打着扇子。

鹊儿神采稍平，“娘子说那里话来。这三宫里谁不晓得太皇太后是最心善的人，兴庆宫是最好待的地儿。”

殷染实在被他闹得没了力量，一手叉腰喘着气道：“你这祖宗，流连花丛，反而很对劲嘛！”

“——哎别！”段云琮却着仓猝慌地喊住了她，“我是躲起来的，你可别传，别传！”

他便笑，又是那种令人咬牙切齿的笑，在小小少年的脸上，天真地绽放。

***

阳光柔媚，兴庆宫是他最熟谙的处所，他从出世到开府，一向住在这个世外桃源普通的宫苑里。每一次回到兴庆宫来，他都会生出仿佛回到母胎的温存眷恋。

“你这小孩儿，哭甚么哭？”段云琮瞪着眼睛。

那一日她本来遭了殷家的白眼，故而歇宿在父亲的官舍里。官舍的床极局促，她将陶壶放在枕边，入眠过后，壶里的夜火虫飞了出来。

春花烂漫的兴庆宫中，一个两岁多的小儿盘跚着在花枝间乱走，一边鼓掌一边“啊啊”地笑叫着，时不时转头对劲地看着阿谁追逐本身的人。

殷染没好气隧道：“你回不返来？”

纵是狐狸，做人太久，也回不去。

殷染便垂垂不笑了。

他说得颠三倒四，殷染却也听懂了，本来段五去了那么久，本日终究递来了像模像样的奏疏？贤人既将它拿到朝堂上群情，想必是关乎藩镇，至于那些观军容使的秽迹，当不会摆下台面来的。

鹊儿在一旁道：“小孩子让他多跑跑是功德，平常孩子两岁了还不见得能走路呢。”

贤人研判的目光扫来，殷染的面色粉饰得很妥当。

小七还是点头：“不要！”

***

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

“是啊！”段云琮苦着脸道，“本日五弟给家里寄信来啦，阿耶在朝堂上考我们，我可不想去，就躲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