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清尘浊水（二）[第2页/共2页]

“甚么脏污东西，就晓得往我们家扫？我们家都快被淹了！你家殿下到底如何管下人的，连笤帚都不会用吗？被你如许乱扫，我这院里可另有落脚的处所？”

而现在，她终究要放弃本身了。

段云琅立即抬手要削了他脑袋，吓得他往衣领子里一缩。但是那预猜中的巴掌却迟迟不来，刘垂文偷偷抬眼觑他，殿下的脸在淡薄的月光晖映下，像是一块已死的玉。

“啊？”刘垂文结健结实地大呼了一声。

春日到来之前，长安的气候总会有些几次。时而天气阴沉下来，飘一点小雪，到傍晚却又暖意升腾，将积雪都催化成水流。十六宅里积水不畅，每到融雪时节，便常常在廊下檐前汇成汪洋，大家都须谨慎地提着衣角跳畴昔。

如许久了，按理说，该当风俗了。但是，却没有。

陈留王看了他一眼，将风帽一披，抬脚便走。

忽有人将手伸来，一把拿过了他手中的笤帚。

只是襄王永久比神女陷得深，神女总能够萧洒自如地抽身而退，襄王却不得不一遍遍等待着、眺望着、思念着、痛苦着。

她垂垂地收住了笑容，仿佛日光垂垂被云层所袒护，一天一地，只剩下入秋的萧飒。

妇人杨氏呆了呆，段云琅笑得实在是驯良可亲，令她连破口骂一句莫名其妙的余地都没有，只道：“如何能够？乌鸦不在屋子里做窝的。”

刘垂文看他一身衣衫都穿整齐了，摸了摸鼻子，想笑不敢笑，只闷头跟上。月明星稀，雪光澄彻，一主一仆走出了掖庭宫了，段云琅才俄然刹住了步子，冷然道：“你在笑甚么？”

她搬去掖庭宫时，他赶着见了她一面。

段云琅却已没在看她，自低了头对刘垂文温声道：“如何就连扫地都不会了？”一边说，一边拿着笤帚往杨氏身上扫。

当初他在百草庭里强要了神态不清的她，第二日贤人便命令彻查沈素书他杀一案。她在他的床榻上挣扎，她说素书有话要同贤人讲的，她用一双水雾昏黄的眼睛瞪着他，她说：“你果然不放我，你果然能锁着我一辈子吗？”

但是他家殿下却已经走得远了。月光惨白，少年的背影好像一只孤傲的鹤。

刘垂文自内侍省厨下顺来了一些吃食，便笼着袖在窗下偷身候着。本觉得陈留王不到天亮不会出来，谁知四更刚到，那门扇便开了。

三日以后，沈秀士的老友殷宝林被剥夺了封号，贬下掖庭。

段云琅自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晓得她也不是。

实在，他所风俗的并不是黑暗中的欢爱，而只是这类等待、眺望、思念、痛苦的表情罢了吧。

刘垂文何止委曲，的确已委曲得说不出话，他不明白，殿下为甚么越是委曲、反而还越是笑呢？他看着殿下的笑容，内心就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