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4页/共5页]

她偶然会想他，偶然不会，脑筋里只一片空空如也，像是西风吹过的坟场，除了无用的骨骸，甚么也装不下了。

殷染却没有再答复。呆滞的死寂的半晌，她低下了头，神容孤单，“我向来没有不信赖他。是他，向来未曾，信赖过我。”

刘垂文没有答话。

刘垂文欠身道：“夫人，旨意写得分了然，‘毋待赦’，便是要赶在十月月朔之前啊。而况就算大赦天下，您的罪名，也在十恶之列，赦不了的。”

“妾，”许贤妃深深地叩下头去，“伸谢上皇恩情。”

“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玄月廿九，赵亨从兴庆宫吃紧赶入大明宫来，在清思殿外跪了一个早上。

“临漪，你不会懂。”段臻叹口气道，“你们进门之前，我的侍妾生了大郎；但有了慕知以后，我便再不想要旁的女人。你家里我获咎不起，自认常日待你也没有失礼之处，我乃至还让慕知低你一头——临漪，你不会懂。那一夜我醉得人事不知，醒来瞧见安氏阿谁模样，我想到家中另有慕知在等我，我……我心中真是恨不得将本身千刀万剐。

来如春梦多少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现在，我最后的欲望只是请你喝一杯酒，你也不肯么，阿臻？”

“啪嗒”，佛经掉在了地上。段云琅的手痉挛地扶住了书案的角，身子前倾，声音低低地、几近是和顺地发问：“如何只要你一个，返来了？朕——朕的阿染呢？！”

见到有人倒下，情知这酒中有毒了，女人们更加发急，哭声如何都压抑不住。殷画靠过来，轻声说：“阿染。”

刘垂文掠了一眼，便道：“她也在不赦之列。”

“让他别那么急着去死，好吃好喝地供着，有甚么药都给他用上。他那点算盘我还不晓得吗？他死了，篡权弑父的罪名便算我的。这遗臭万年的买卖，我不做。”

半夜来，天明去。

承香殿里，精美的金漆矮足几上，摆了两碟小菜，一只细颈银酒壶，两只银莲花酒盏。

许贤妃顿住，再抬眼时，眸中已蓄满了泪光，盈盈闪闪的，像悠远天空上的星子，平生一世，触不到的东西。“阿臻，”她轻声说，“我是做了很多的错事，我拆散了你和慕知，可我……我的百口已被你抄了，我本身，三十多年，也就是如此了……我遭的报应，莫非还不敷么？”

“如果不是那安氏怀了身子找上门来，我也不会思疑到你头上。”段臻苦笑一下，“当时候慕知已变了，你不晓得，当时候……就因为那一个早晨的事情……我们，全都变了。临漪，从那以后我喝了一辈子的茶，可它们全都及不上那一个早晨的苦酒。

“陛下。”刘垂文低声道，“奴婢刘垂文，前来复命。”

许贤妃摇了点头，“事到现在，你何必猫哭耗子？便在承香殿里，你也不过是日日夜夜地猜忌我罢了。你向来不会谅解我！”

许贤妃的笑容一颤，像是一朵花被碾碎了。

***

（一）

“抱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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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垂文哭着点头。

来如春梦，多少时。

段云琅坐在书阁里，他身后的衣桁上悬着两件明黄的大礼袍服。左边是一套帝王衮冕，玄衣纁裳十二章，日月江山，堂堂皇皇。右边是一套皇后袆衣，素底玄里，深青织锦，刻缯彩绘翚文，持重高雅。

再不他杀，便要由官差逼着他杀，那也就太丢脸了。

那光彩殷染是熟谙的，当她常常在拂晓时分送别段云琅，天涯那寥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