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第3页/共3页]
“够了!”殷止敬的呵叱声不高,但沉稳有力。殷染身子今后靠在了椅背上,有些倦怠似地一手托着腮,眼神沉默地望着站在堂中的昭信君。
“这回不会再有事了。”段云琅似有些不耐烦,“高仲甫已经逃了,十六宅那边的搜索不了了之,我已让颜粲去将他们都遣散了。我不成能再让任何人——”话语高耸地止住,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手的仆人声音和顺:“我这便归去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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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亲,敬宗末年的状元郎,他曾大宴曲江,他曾落款雁塔,他曾白马轻裘悠游于平康里,最后却只能在翰林院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了此残生。她凝睇他好久,好久,直到风雨拍击的酷寒逼得她双眼出现酸涩,她都不敢再靠近一步,更不敢像小时候那般伸手抱他。
“母亲。”殷染终究说话了,这称呼一出,堂上的人神采都变了三变,“我问你一句话,你答我,我便去救阿姊。”
一声惊雷伴着闪电劈下,大堂上的烛火猛地一荡,锦布的帘帷窸窣掠过空中和氛围的声音与雨水砸落的声音一同敲击着人的头皮,像有无数虫蛇在青砖地上翻滚啮咬着相互。
“阿染。”她艰巨地、谨慎隧道,“你想听事理,是不是?我晓得你,你从小就是个讲事理的人。阿染,嫡母问你一句,陈留王御极以后,会如何待我们家,会如何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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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赢了。
殷染将一盅热茶送入父亲手中,淡淡道:“父亲也是为阿姊来乞助的么?”
刘垂文想起上回本身带殷娘子“回十六宅”、成果碰到了高仲甫的人围而攻之,整小我都抖了一抖:“殿下,这——您让我带她——”
六年了……她早就健忘该如何面对本身的父亲了。
“说来,这一步棋,还是娘子您给帮着埋下的。”隔着车顶,风雨吹打的声音伴着摇摆不已的小灯,刘垂文抿了抿唇,道,“小天子驾崩那一晚,若不是您当机立断,让太上皇连下数道圣旨稳定局面,后事还不知如何呢。”
就像这天要由夏入秋,朝廷上的人,也该换了。
“你若能做上皇后,也就罢了;起码你能保住你父亲。”昭信君低声道,“画儿是淮阳王的人,淮阳王一党是必死无疑了;高仲甫逃了,神策军、内侍省又要血洗一过;国公仙去了,贤妃娘子被困在承香殿,许家的大树也要倒了;——你感觉陈留王宠你,宠到即便杀了你的百口也必然会保全你,是不是?”
她也不晓得,他究竟是不是个心狠的人了。她只怕他天真。
她往前走到堂屋檐下,喉咙艰巨地动了动,一道闪电劈落,倏忽间照亮父亲满头霜雪般的银发,和眼角唇畔的衰老细纹。六年了,她没有想到,父亲也是会老的。
六年了。
咔嗒,是官靴踩在青石空中上的响声。殷染盯了昭信君半晌,转过甚,瞥见父亲殷止敬站在门口,沉默而哀伤地望着这统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