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颍州城（三）[第1页/共2页]

他的声音一如往昔，醇厚而带着金玉相撞的矜贵，熟谙得令她心悸。

“臣妾愿交出兵权，只要皇上赦免了他们谋反之罪。”

“臣妾自知罪该万死，但是这干系到了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她抬起泪眼，看着沉默的萧凤溟，哀哀地说道：“臣妾晓得皇上必然会攻入都城，彻夜来，臣妾想要与皇上达成一个盟约。”

“那你呢？”他忽地打断她的话，字字句句，她都在说别人的事。半分未提及本身。

“凤溟……”她忽地悄悄隧道：“我，你若能够，放我走吧。”

“无双……”他沉重长叹一声，将她搂入怀中。熟谙的龙涎香幽幽缭绕鼻间，这统统似梦还是幻，在潸然泪下中，她再也分不清真与假。

给我一点宽大，也即是给这个文一点慈悲。感谢！

面对他看望的深眸，聂无双微微一怔，渐渐低下头：“我已罪孽滔天，没法可恕。”

“准。”

“山间酷寒，朕……”他忽地无言。他犹记得她惧寒，却一时忘了她身上的寒症已经好了。

“宫中一干人等，都是身不由己，请皇上赦了他们奉侍叛臣之罪。”

随后渐渐回身走进了黑暗中，垂垂远去，不再转头……

萧凤溟只感觉心头猛地一恸，搂紧她：“但是这个人间，有罪的不但仅是你一人。”

聂无双闻言，心中垂垂沉了下去。

“柳宇诚此人忠君爱国，是臣妾为了安朝堂，逼他退隐为相，请皇上赦了他的罪……”

“准。”萧凤溟淡淡道。

这一场乱世，该是如何样一个结局……

萧凤溟看着她，沉寂的面上仿佛隐了无数她猜不透的思路。

在他面前，统统的苦与累，都仿佛放下，她垂垂收住哭声，看着面前的萧凤溟，终究缓缓说道：

萧凤溟为她添了热茶，淡淡道：“你感觉朕会如何做？”

她苦笑一声，岔开话题：“皇上接下来要筹算如何做？长驱直入？攻破应京？”

“盟约？”他定定看着她，如黑曜石普通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哀伤：“天子不会与妃嫔结成盟约，更不会与叛臣缔缔盟约。”

……

泪忽的落下，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天涯的他，任由泪水纷繁滚落衣衿。萧凤溟沉默看着她，忽地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那么紧，似一辈子不再放开。

萧凤溟好不轻易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怔怔看着面前的茶盏，好久才道：“你倒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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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了，如何能不瘦？每日对着各种百般的朝臣，对着高高叠起的奏章，面对南征北伐的战报，她如何能不比黄花瘦？

两只手交握，在暗淡摇摆的烛火下，她伏在他的怀中，泪寥落如雨。

他的皇图霸业，他的江山万民，兜兜转转毕竟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聂无双闻言沉默，面前茶香袅袅，沁入心脾，是她在宫中最喜好喝的“松针云雾”，他老是如此，和顺而体贴，事事俱到。他是个好天子，也是她见过最果断的男人。

现在的应国，群雄纷起，乱局纷繁。

帐影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山间风声哭泣，似也在为两人抽泣。远远树下不知甚么时候站着一抹明朗如月的身影，长衣宽袍，清俊儒雅的面上带着深深的痛色。

但是下一刻，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紧，似还带着颤抖：“但是萧凤溟会给聂无双想要的统统……”

昏黄温和的烛火下，她渐渐地说，他淡淡地答复，一如在宫中，他与她促膝畅谈，朝堂江湖，野史野闻，两人俱是博闻强识之人，一聊都到了深夜方安息。那样的光阴已经一去不复还了，但是现在这喧闹的一刻，却令人仿佛又回到往昔，心头暖和微漾，只盼光阴流长，再也不要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