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素时长歌恨[第1页/共3页]

淮阳王刘钦泪水在眼中打转，却一向哑忍着不肯流下来。他沉默了好久，终是忍不住哀伤地喊道：“母妃，儿臣不孝，儿臣来晚了，来晚了……”

模糊间，刘奭似是闹家常般问她：“淮阳王妃还好么？传闻她今晚哭得昏迷畴昔。”

此时，殿前的茜纱宫灯已垂垂燃起，照得这光辉的宫阙如月宫般清冷。王政君身子倦怠，悄悄走到妆台前坐下。镜中的本身，有着凝脂般的肌肤，黛色的柳眉，双眼灼灼其华，只是不经意间多了些蕉萃。

刘钦一听振怒至极，抽出随身佩带的剑。寒剑如霜，所耀光芒扫过锦云的脸颊，一片清冷。刘钦双眸瞪着她问：“母妃病重，为何你不早些奉告我？”

苦咸的滋味流入唇齿间，王政君狠狠咬住，却发明本来是不知何时落下的泪，一声哽咽下，她的心也猛地抽搐了一下。张婕妤争斗了平生，算计了一辈子，却还是算不过运气，她死在懊悔与等候中，最后连亲生儿子也见不到一面。

“你给朕在你母妃灵前好好检验！”皇上满脸肝火，他撑起家体站起，猛地甩袖拜别，留下惶恐的宫人面面相觑。

“现在是生他养他的母妃，他纵便是再固执的人，也还是会落泪的。”王政君搁下梳子，眼底疏影重重。是啊，她也是第一次见淮阳王如此，那么悲伤，那么悔怨。此时现在，谁的内心又是好受的呢？纵便之前与张婕妤有过不快，现在不也烟消云散了么？

刘奭眸光一暗，沉沉地说：“我是在为淮阳王难过。他自小豁达，也一向是个温朗的性子，我从未见他像本日这般悲伤过。”

“骜儿是在等母妃吗？”王政君笑意淡淡，爱昵地抚摩着刘骜的脸。

“那就好。”刘奭拉王政君站起，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晓得吗？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难过。那样，我会感觉本身……”

劈面而来的身影带着些清澈的温婉，月光映在她素净端雅的长裙上，竟也是凄冷的。

“但是你……”芷冉难过，想要陪在他身边。

“没甚么事了，嫔妾已宣了太医畴昔看了。现在该是睡着了。”王政君一如温婉的娇妻，话间露着淡淡的和顺。此时，他只是夫，她也只是妻。

刘骜很听话，拉着王政君的手乖乖地就走到床前。王政君笑着将他抱到床上，他本身也很快地就钻进了被窝里。王政君替他盖好被子，他两只眼睛却睁得圆圆的，一眨一眨，像是带着镇静的浅笑：“母妃，快讲，骜儿会好好听的。”

王政君悄悄拍着刘骜的身子，讲着故事哄他入眠，他也似一个门生般听得分外出神，半响以后，他非常当真地看着王政君说：“母妃，骜儿今后也会乖，也会很听母妃的话。”

鸾凤殿里的月光不知从何时起，也和漪兰殿一样清冷。王政君拖着长长的宫装沿着红色绣花地毯进入，阔大的宫殿此时已是静悄悄的。她正迈步朝内殿走去，刘骜就俄然颤巍地扑了过来，两只稚嫩的小手亦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衿，乐呵呵地叫道：“母妃返来啦！母妃返来啦！”

芷冉悄悄地退了出去，关上门后，她清楚地听到了刘钦的哭泣声。那声音翻滚着没法言语的痛苦，像是宣泄在绝处的河水，狠恶地让民气冷。

如霜的月光映过王政君白净的脸，沉寂而哀痛，她眼角流下的晶莹泪珠也闪着凄冷的微光，在风中渐渐吹去。她内心一寒，宫中的女子最后都会如此么？那么多少年后呢，又会有谁在她的床前为她送终？

母妃走了，此次是真的走了。他垂眼难过，心口非常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