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羊[第2页/共7页]

黄四的任务山就在去土背溪的路上，叫羊头坳，馒头形，有坡，不陡，高凹凸低满是山茶籽树。出产队期间，羊头坳每年要摘二十多担山茶籽，即便赶上产油不高的年份，也能收上百来斤山茶油。山茶油但是个好东西，用它炒出来的菜，亮光亮的，暗香适口。长年吃山茶油，耳聪目明。这里的人把高傲全押在这山茶油上。那年，村里的卷毛摔断了腿，进县城病院开刀，卷毛屋里的怕拿刀的大夫不经心，就从家里灌了一桶山茶油给大夫，说，大夫同道，你行行好吧，我家卷毛就这双腿，家里端赖他撑着，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就垮了，乡村也没甚么好东西，就这点山茶油，请大夫同道必然收下。主刀那位大夫见卷毛屋里的提了一大桶黄橙橙的山茶油，眼睛变得雪亮，说，好，好，这山茶油不但能治高血压，还能防备冠芥蒂！第二天，那位主刀大夫在卷毛腿边站了两个多小时，但还是让厥后的卷毛走起路来有点像残了腿的狗。

这让土背溪的村长大为震惊，也让小人的家人们大为震惊。

小人没去。他不但不是村长的敌手，也不是村长老婆的敌手。小人全部儿没有八十斤，长得像根豆角，他哪敢动这个手。但是小人又确切咽不下这口恶气，他整天放着狠话：我要砍村长的头！

本子说，那我就把我看到的，奉告给小人。

黄四说，啥事？

看来，只要靠黄四做事情了。本子举起有望的双眼，望着黄四，说，黄四哥，这――

黄四老婆顿时杀猪般地叫。

黄四说，谁死了？

黄四老婆说，你去呀，你去了，就别想吃油。黄四老婆在表示黄四手里的活，她家的山茶籽还没摘完，说不定土背溪的人正筹办上山偷摘呢。

村长遇见本子就问，这是黄四家的羊？

管帐老婆一进黄四家的门，就发明黄四正在和他老婆较量。

黄四的目光一不留意就移到了村庄中心。黄四看到了瘸子卷毛。卷毛正端着饭碗在晒谷坪里用饭。瘸子卷毛那种细嚼慢咽的行动，最能表现山里人的安闲。黄四就喜好卷毛那种脾气，瘸了一条腿，还不当回事，提及话来，笑死人，并且又不把老婆放在眼里。麻将桌上，他娘娘的瘸子卷毛摸到“西风”就喊“西瓜一个”，摸到“白板”就喊“彩电一台”，摸到“一索”就说是“卵子一条”，很能激起玩牌人的兴趣。昨晚，卷毛输了十五块，回家的路上还摔掉了一颗门牙。大师都说他手臭，想必是摸女人摸多了。

管帐说，我去恐怕分歧适，还是让我老婆去吧，不显眼。

羊们或许感遭到了本身的运气，纷繁昂开端，扇动着小耳朵，小嘴唇仍在不断地嚼动。

小芹五岁时就能帮黄四扯胡子，一根一根扯下来，然后放在他黄四手内心，娇滴滴地数：1、2、3、4、9、6、8……黄四说，数错了，是5、6、7。小芹跟着数5、6、7。小芹第二次数时，又把它数成了9、6、8。小芹不会数数，这不影响黄四对她的宠爱。起码，小芹这孩子痛爹，不像黄四的大儿子黄山，要他帮手盛一碗饭，他哼地一声就溜走了，还常常把人家鸡窝里的蛋捏得粉碎。在黄四一家四口当中，已经构成了一帮一的格式：小芹和黄四是一条战线的，黄山和黄四老婆是另一条战线的。赶上黄四和他老婆顶撞时，小芹和黄山就表示得各就各位，更加清楚，这让黄四感到本身在家里没有多少职位。女儿小芹固然站在本身一边，但她是个弱智，十几岁了，连数字都数不全。更让人尴尬的是，小芹常常在别人的调拨下，毫无顾虑地脱衣服。像如许的小芹，即便站到了本身这边，又有甚么感化呢？就仿佛你和别人吵架时，有个疯子站在你这边帮你说了一句人话，你可千万不要当真，疯子只是说说罢了，他是成不了多大气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