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弱水一瓢（下）[第3页/共3页]

“醒了？”一身穿白裙的女子快步走来，身姿摇摆，若流风回雪。她在榻边坐下，广大衣袖微露一点春纤。

酒入喉，心已软，人自醉。

历重光微微一笑：“这倒风趣，我要细看看，那个住在我心底。”他透过层层绿水，模糊中仿佛瞥见了一双眼睛，笑得戏谑，又有两分对劲，目光流转，活泼灵动。

他怎会健忘那一点红！他见过的，一身红衣的女子立在茫茫白雪当中，一再一再尽力把眼里泪水逼归去，瞥见他来，便暴露盈盈笑意。

那日夜里，她守在聂如风榻前，百无聊赖，因而在房间里逛逛看看。她晓得聂如风房里藏了很多书，不知这内里是否有些不传之秘，心念转动之间，已经成心走到书架前，谨慎翼翼地翻书。

“甚么？”沈流纨大吃一惊，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千辛万苦救活了女郎，不等她醒来么？”

历重光只觉头疼欲裂，恍然不知身之地点。

已颠末端十六日，沈流纨几近绝望了，她乃至不敢再探聂如风的鼻息，只是惯性般将汤药喂下。

穿过梅花往外走一段竟有一处瀑布，飞流直下，如一匹白练吊挂山腰。瀑布下是深潭，潭水清澈，水光潋滟，照着人微微闲逛的心机。

“你瞧那水深处，似有一细细水眼。”历重光指着潭底一块青石说道。

“既然人间如许繁华，那你何不流连此中？”翩鸿说着，广袖一挥，雕梁画栋歌舞场，楚腰细细红粉香。肥环瘦燕，西子昭君，一一绕过。起高楼，宴来宾，盛极一时。

不想历重光却双手抱拳，说道：“如风有劳你照顾了，我即将远行，特来告别。”

翩鸿与他一道游历江湖，见过人间百态，终究隐居于此。两人议论诗词歌赋，煮茶喝酒，舞剑操琴。

恍若成了仙普通。

翩鸿起得早，一下一下将梅树上的雪纷繁抖落，暴露惊心动魄的红。

笑容也就碎了。

历重光支身坐起，以手扶额，模糊记得甚么，又懵然忘怀了甚么。

翩鸿低下头一笑：“看得那么当真，瞥见了哪路神女？”说着，扔了个小石子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