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5页/共5页]
看看身上的破衣,再看看身后的三匹脱毛的骆驼,他笑了笑。就凭四条这么不面子的人与牲口,他想,竟然能逃出伤害,能又朝着太阳走路,真透着奇特!不必再想谁是谁非了,统统都是天意,他觉得。他放了心,缓缓的走着,只要老天保佑他,甚么也不必怕。走到甚么处所了?不想问了,固然田间已有男女来作工。走吧,就是一时卖不出骆驼去,仿佛也没大干系了;先到城里再说,他渴望再瞥见都会,固然那边没有父母亲戚,没有任何财产,但是那到底是他的家,全个的城都是他的家,一到那边他就有体例。远处有个村庄,不小的一个村庄,村外的柳树像一排高而绿的护兵,低头看着那些矮矮的房屋,屋上浮着些炊烟。远远的听到村犬的吠声,非常的好听。他一向奔了村庄去,不想能碰到甚么俏事,仿佛只是表示他甚么也不怕,他是好人,当然不怕村里的良民;现在大家都是在光亮战役的阳光下。倘使能够的话,他想要一点水喝;就是要不到水也没干系;他既没死在山中,多渴一会儿算得了甚么呢?!
“囗,你是拿命换出来的这些牲口!”老者很怜悯祥子,并且放了心,这不是偷出来的;固然和偷也差不远,但是究竟中间还隔着层大兵。兵灾以后,甚么事儿都不能按着常理儿说。
“说真的,小伙子;发展三十年,这值三个大宝;现在的年初,又搭上兵荒马乱,我――你还是到别处呼喊呼喊去吧!”
祥子说了实话。
“留下吧,给多少是多少;我把它们出了手,好到城里去餬口!”
“嗯!”老者渐渐点着头,“你等等,我给你拿水去。”
但是,他不肯再放下它们。统统都交给天了,白得来的骆驼是不能罢休的!
“兵都入了山,路上很安然。”
“你看,你看,二三十块钱真不好说出口来,但是还真不轻易往外拿呢;这个年初,没体例!”
他俄然醒了。不是那种自天然然的由睡而醒,而是猛的一吓,像由一个天下跳到另一个天下,都在一睁眼的工夫里。瞥见的还是暗中,但是很清楚的闻声一声鸡鸣,是那么清楚,仿佛有个坚固的东西在他脑中划了一下。他完整复苏过来。骆驼呢?他顾不得想别的。绳索还在他手中,骆驼也还在他中间。贰心中温馨了。懒得起来。身上酸懒,他不想起来;可也不敢再睡。他得想,细细的想,好主张。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他的车,而喊出“凭甚么?”
村中的独一的一条大道上,猪尿马尿与污水汇成好些个发臭的小湖,祥子唯恐把骆驼滑倒,很想歇息一下。道儿北有个比较豪阔的人家,后边是瓦房,大门但是只拦着个木栅,没有木门,没有门楼。祥子心中一动:瓦房――财主;木栅而没门楼――养骆驼的主儿!好吧,他就在这儿歇息会儿吧,万一有个好机遇把骆驼打收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