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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剑深吸了口气,压下杂绪,等绕至温泉中间时,面上已规复昔日的随性。

巫子玉恨恨得看着他，双目几欲喷火：“你频频坏我功德，竟还敢出来讲大话！之前念你为我疗伤之恩，我不杀你，本日，休怪我不客气！”

九辰默了好久，道：“你不必担忧，我并非自暴自弃之人。九州以内，到处都有怪杰异士，我总能碰到些机遇。”

城门楼上，巫王身披铠甲，站在最中间的位置，死盯着那紫甲少年，唇角紧抿，神采刻毒。他身后，鲜明站着子彦和桓冲、史岳等一干朝中众臣。城门后，无数沧溟百姓以血肉之躯，和戍卫营一起抵住城门，对抗巨木的打击。

他二人辩论的间隙，幽兰已替九辰把乌发梳好，又用木簪在他头顶挽起一个简朴利落的发髻，余发扔散垂在肩后。

这话说得暴虐至极，除了子彦，无人能听明白。子彦神采只白了一瞬，便规复普通。巫王只当他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口不择言，眸间更加哀思。

怀墨虽身负重伤，还是固执的站在城楼上，批示将士们往下投重物，禁止叛军攀爬城墙。那日，他和狄申还没走到芷芜苑，子彦已主动去垂文殿面见巫王。第二日，巫王便一扫颓靡之态，不但召见众将及国尉史岳商讨退敌之策，还亲身登上城门楼，逐条驳斥那篇檄文，并撂下狠话，要与全城百姓同生共死。

穆寒及宗玄这才停止痛哭，只带着诸将冷静长跪于这片余烬前，神采是前所未有的庄严。主帅殁于军中，按理应全军缟素、鸣炮相送，但时逢沧溟危急，剑北初定，季剑却命令不披麻，不鸣炮，只将那具焦尸焚为骨灰存好，便率雄师星夜驰返沧溟。

他一身金袍，并戴着金色面具，打扮非常诡异，众将惊奇不定，恐怕是对方派来的妙手，巫王却既惊且喜的唤道：“参商。”

幽兰还是不紧不慢的梳动手中一缕乌发,接茬接得极快：“不止如此。传闻，季侯爷日夜守在那女人身边，只恨不得代才子受尽统统痛苦。”

季剑清了清嗓子，用心扭过甚去，掩住宽裕。正心虚，猛一昂首，见九辰正朝他这边看来，目光开阔，毫无波澜，只嘴角夹着点笑意。

他恍然明白，九辰是看不见的，那股宽裕感刹时烟消云散，只余黯然。

“许是，王上另有安排罢。”季剑怀里尚揣着今早从沧溟传来的急报，他不忍奉告九辰，文时侯举兵谋反，沧溟危在朝夕，实在一大早，他已先安排了破虏营及别的三营先奔回王都救驾。以阿辰现在的身材状况，底子经不起另一场战事折腾了。

那人恭施一礼，站定后，冷冷瞥了眼顿时的紫甲少年，喝道：“孽障，你目无君父，妄听小人谗言，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还不束手就缚！”

傍晚将至时，季剑才不得不撩袍起家，余话未几，只道了两字“保重”，回身时，倒是泪流满面。

巫子玉却没有耐烦再多作辩论，大手一挥，便命身后的□□手筹办放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很快飞至城门楼前，巫王手中青光一闪，青龙剑已离鞘而出，一时候，龙吟声声，剑气暴涨，刹时将一轮箭雨化掉。可惜这招式极破钞内力，巫王这几日心神俱伤，很快便支撑不住。怀墨带将士们抵挡了一阵，见巫子玉已命人架上云弩，筹办放出臂儿粗的攻城之箭，正欲保护巫王后退，一个金色身影，竟穿过漫天箭雨，飞落到了城门楼上。

九辰似有发觉，立即把话题引向别处，提及昔日他在书中看到的一些关于剑北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