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前传 引子（贺客）谈笑分明座上客[第3页/共3页]

夜幕渐落。客人们却还迟迟没有散去。

边上的吴中皱了皱眉，道：“都甚么时候了，还要……呃，焖鱼，来，不要鱼，喝酒！”端起瓷杯抬头就倒，却没发觉杯中实在无酒，舌头一咂，嘴中 “啧啧”有声，连说好喝。

“闻盂！”一个着青色短衫的小伙子扬脖朝着天井外大喊，声若洪钟，只是酒喝大了，舌头不好梳理直，鼻音也重了些，世人只听到 “焖鱼”二字。

“那是我太祖父啊。”

时闻盂还在搽拭眼睛，也不知那牛如何那么多口水，粘腻腥膻，总也搽不净，眼里也被染了好些，一劲儿发痒。听到兄弟们拥戴，也昂首说道：“三伯你太见外了，不说和敬哥的友情，咱打小可没少到你们家蹭饭，就冲这，咱几个也得……咦！咦！咦！”

“我也想让狐狸精勾走……娶，呃，娶来做媳妇儿！”

几个小年青固然鲁莽，可对老头儿可还晓得尊敬，见老爷子伸谢，都谦辞喏喏。

堂屋正中空空如也。

本来，祖上的灵魂也一向宿在家中，与家人同业止，同喜同悲的呢。先人婚娶，先人们也跟着体贴庆贺啊。

屋中还是高烛明照，线香销烟。空旷的大堂中明显悄悄，只闻声烛花的噼剥之声。

吴中脾气最是外放，抢先答到：“三伯不要这么说，我们和敬哥打小一块长大，他大喜的日子，兄弟们如何的也得好好出点力，别的咱没有，就是一身力量，放着不消也可惜，这不帮衬帮衬，转头招嫂子见怪，今后都不消进这门里混饭食吃了。”

“敬哥，明天你……呃…呃…大喜，来，做兄弟的……呃……再敬你一杯。”一个别格肥大的青年颤动手端杯，直敬到韩之敬下巴。醉眼乜斜，酒嗝不竭。一双乌黑的细爪子如抖筛子般，满杯酒倒有六成洒了出来。

世人七嘴八舌嗟嘘之间，新娘子犀香也慌里镇静的重新房掀帘而出，穿戴洒金线绣喜字花团的紫红绸睡裤，身上却没穿大衣，抹胸已经摘下，止穿戴绣鸳鸯的大红肚兜，还仓猝披了一件翠绿袄子，衬得前胸腰腹肌肤如雪玉般，一起跑出，鼓鼓的胸前凹凸跳荡。虽是村乡孀妇孤女，自小衣食粗砺兼稼穑沉重，然女十八而大变，犀香却也长得眉眼清秀，体段小巧，算得八分人才。此时鬓发狼籍，狼狈奔出，想是她已脱衣睡下，却被尖叫声吓醒，不及穿戴便夺门而逃。

通看之下，屋里也没甚么古怪之物，却不知时闻盂何故会连着收回惊咦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