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前传 第十六章（除夕）沧桑自古人间事[第3页/共7页]

婴儿见父亲笑得欢畅，也自破颜，含着一支拇指镇静笑将起来，口中 ‘嗯哦’有声。一老一少对目相顾，都为起这好名伸展笑容。

只是这妖怪内丹实是造化之宝，普通成形的妖兽内丹，可抵得术师二到三年的辛苦修为。内丹成形时候愈长，其服从愈彰。如单嫣这一千四百多年的内丹，便当得术师十余年殚精竭虑的修为了。既有了这般费心省力的好处，天然是大家欲得。是以禁令虽严，数百年来各派中犯禁之士仍屡出不断。而官方的剑师侠客，更有专以杀妖取丹为生的，那却不消提了。

那自称老子的羽士，天然便是烈阳真人了。他这番回转来，便是要篡夺单嫣内丹并迫她交出雷冰诀的。狐狸精千年修为，孕育的内丹恰是滋长功力的绝妙宝贝，而雷冰诀是术界失传已久的短长神通。以他这般贪婪脾气，又岂肯等闲舍却？只因先前当着另两人之面，实在不好动手罢了。

胡不为冲动的直欲掉下泪来，欣喜之情直充胸臆。精力立时大振，和孩子一起傻笑。那婴儿虽不会出声，但眉眼活泼，笑得甚是欢乐。胡不为终究头次体味调教孩子的喜乐表情。

胡不为向孩子做个鬼脸。此时他放下苦衷，重燃起但愿，已经不足情逗弄儿子。小婴孩见了父亲这般怪状，暂缓了行动，只睁着乌溜溜的双眼，定定看着。胡不为大感泄气，心中直骂本身笨拙，未满月的孩子那里会笑。正想着，却见那小小婴儿悄悄咧一下嘴，暴露粉红无牙的小肉龈来，然后，双眼微弯，如春花开放般， ‘嗯哦’一声，小小的脸庞光亮非常，笑得甚是镇静。

当晚，胡不为便在地上铺衣物歇息。婴儿夜间饿了，便起来热鸡汤喂他。小孩儿也不挑食，汤水送来张口就喝了，吮嘴咂舌，倒不哭叫。检察单嫣时，除过被符法伤害的处所规复迟缓，其他伤处都已收口，也觉放心。若非她法力耗损几欲殆尽，修复这点伤处原是等闲。

直过了半盏茶后，屋外胡不为胸痛稍减，又不耐冰寒，哆颤抖嗦挨出去，和她劈面坐下。一时冻得嘴唇紫绀，说不出话来。待得力量规复，胡不为拾起衣衫，仍盖在她身上了。折回屋中点亮蜡烛，返来抱起单嫣也带回寝室中。

天空仍然发着橘红之色，稠密的云层深处，星月不知去处，却看不出刻下是甚么时候了。定马村没有打更的更夫，便是有，当此冰寒大雪之夜，也都早回家中，缩在暖和被里熟睡了。哪顾得上给他这个苦楚男人报时？

到第二日天青放亮，已是大年三十，门外道上人来人往，非常热烈。单嫣身上可怖的伤口已经缩小，皮肉都长返来。胡不为想去验看她胸口腹部，单嫣死活再不肯了，抱着棉被不放手，羞得满脸通红。倒不知这狐狸精，虚过了千年事月，内疚扭捏却学得跟人间少女无异。也是她开智太晚，又长时深居山林，在人间感化也不过十余年之事。如果其他不明之人，听到千年狐狸精竟然会扭捏害臊，不肯让人看她胸部，怕也会笑她作态。胡不为无可何如，只得又带孩儿去乞奶，返来杀鸡整治鸡汤再喂狐狸精。耳听着村中时而稀少时而紧切的鞭炮之声，胡不为又勾起苦衷来。想起爱妻尸身冰冷正躺在偏房中，衬着万家幸运安然，这顿悲切，实是焚心摧肠。他蹲在院中扑簌簌掉泪。单嫣看着心疼，用肉痛哼一声，引开了贰心机。胡不为闻声天然体贴，抢进房探听。单嫣见他忧急难过之态，又感悔怨，又觉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