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 冬[第3页/共4页]

我忍不住，转头去看他，他闪动的眼睛如蒙上一层纱般落空了光芒。

我不忍看，撇过脸去重新埋回独孤公子的肩头，任由他带着我往外飞奔。

这时一阵混乱焦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似是又一队人马过来了。

他自发已是让步，但这话一出，两剑之间竟又是一阵火花。独孤公子向前逼近了一步！

不，不是不及哭。我于他，甚么都不是。此时，连为他哭一场，都还没有资格。

再晚一刻就来不及了！

自戕。

铮的一声，两剑相碰，在黑夜中迸出几星火花。

尔朱兆颇不觉得然：“一群娼/妇罢了，做的本就是媚谄男人的买卖，大不了完事以后我多扔些银钱在这里，便是端庄买卖，不算无道了吧。——但是，”他话锋一转，“你手里这个也要留下！我可不但为你付钱！”

而我，终究得见它醉人的风骨。充足了。

①阿奴：南北朝时称弟弟为“阿奴”。《世说新语》：谢奕作剡令，有一老翁犯法，谢以醇酒罚之，乃至过醉而尤未已。太傅时年七八岁著青布绔，在兄膝边坐，谏曰：“阿兄，老翁可念，何可作此！”奕因而改容曰：“【阿奴】欲放去邪？”

又是一个好天轰隆。我吃紧问：“霜阿姊呢？”

我赶紧转头看去，却见领头的是宇文泰。在黑夜里，他目中的光如鹰般锋利。

我哪能不跟？便是天涯天涯，我也冒死跟从！

如许的男人，竟为了我将本身置于伤害当中。

那磁沉冰冷的声音。

他原并没有掌控。不知独孤公子会对峙到何种程度。

我抱着他的脖子，痴痴看着他。存亡危难关头，他从天而降，灼灼刺眼。

尔朱兆啐了一声：“呸！这内里的女人，另有谁是谁的么？莫非他还三媒六聘了？我偏不还！”

他将我放下，掩蔽在身后，一言不发看着面前拦住来路的人。他有一双铜铃大的眼睛，和宽广的额头。一眼看去有些奇特，望而生畏。

我的耳边想起了秋苓阿姊的话。买她的阿谁郎君，也是一去不回。

只是那石上可有我的名字吗？我记不得了，记不得了！

我悄悄挣开他的手。

我心惊胆颤，慌乱间四下张望，见到霜娘也是如此情状，被一个头子样的军士压在一张梨木红漆八仙桌上，培植。她见到我，竭力抬了一动手，嘴角竟逸出一丝笑来。她手指甲上染着的凤仙花汁现在在灯火下竟闪着奇特的一点光芒。

正在我肝胆欲裂之际，忽听到内里一阵喧闹吵嚷，模糊有女子惊叫之声。

“宇文泰！”尔朱兆怒骂，“你们都疯了吗？你是来砸场子的？！”

他一下子肝火冲天，哗的也拔出剑来。

他底子不惧独孤公子的剑锋，伸手便来抓我。

够了，便是只为我做到如许，也已经够了！我又有甚么能够回报他特地来救我于水火的恩典？劈面那么多人全部武装，而他孤身一人，带着我，要如何满身而退？为了我和面前此人起了龃龉，他今后在军中又当如何自处？

宇文泰坐在顿时，勒了勒手中的缰绳，好以整暇地挑着嘴角笑看着气急废弛的尔朱兆：“这是我阿干②独孤信的女人。从速还给他吧。”

我看了一眼他的侧脸。夜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有几缕散落下来，被风贴在腮边。他那样持剑寂静着，如霜如雪，如诗如画。

宿世走过三生石，我定是见过他的名字刻在上面的。如愿……如愿……

劈面军士一字散开，都提剑在手。尔朱连见他进退都已无路，对劲境地步逼近：“独孤信，将你手中的女子给我。彻夜的事我当没产生过。不然，只怕你明天没那么轻易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