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泰元年(公元528年)-冬[第1页/共3页]
“见过我?”我笑起来,只觉得他在逗我,“如何会?我幼时在建康,厥后到了定州就一向在春熙楼没出去过。公子如何会晤过我?”
他不再作弄我,起家持续去清算马鞍。我敏捷穿好衣服,到河边清算了一下头面,返来清算他铺在地上的大氅。
“那你梦到我日日盼着你,又日日落空吗?”我率性地诘问。
“这是千丝菩提子。”他说,“我家几代信佛,我也坚信佛教。这菩提子是我出世时家里从庙里请了,由高僧大德诵经加持后又给我亲手戴上的。多年来我从未离身,它也一向保我安然顺利。”
四周一片温馨,连秋虫都不叫了。只有身畔的篝火中燃着的树枝收回噼啪的声音。
“不离!”我将手贴在他的胸口上,果断。心如盘石。
这是真的吗?他说的桩桩件件,都曾经产生过。这是真的吗?以是那夜在春熙楼他问得那样详确?他也不信吧?
我不敢再往下问了。我怕从他口中说出一个残暴的本相。眼角瞥见他堆在一旁的铠甲,想,我一世只求这一个郎君,而他一世却不但求这一个红颜。我和他,人生的度量,必然是不一样的。我不过是他在彻夜此时此地一个和顺梦境。他今后不会再被阿谁梦惊扰,过了彻夜,他还是要披挂上阵,兵马倥偬。或功成名就,或马革裹尸。
他过来要接我手中的大氅,我紧抱在怀不给他。他奇特,问:“如何了?”
他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我不敢来见你。怕见了你,甚么大志壮志都没有了……”
而我求一世的他。求获得吗?
他将我的手心合拢,放到他的心口,又低头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说:“不负本日此言。”
呵,我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本不会来,他会一向包办下去,却想着再也不来。
我大惊:“不要!”
“公子。”我唤他。声音低低的,感觉害臊。
我烧着脸,低着头悄悄说:“脏了……”
“不要。”我回绝,“洗了吧。”
次日凌晨,天刚发白。我醒来,见身畔火堆已熄,只要星星点点的余烬还发着红光,一闪一闪,似不甘心。
我心中欢乐,又有些羞赧,掩在大氅里悉悉索索地穿衣服。他在一旁见了又笑:“还害臊么?”凑在我耳边悄悄说:“昨夜已将那里都看遍了,还遮甚么?”说完在我的耳垂上悄悄一咬。
他走过来,蹲下身将滑落的大氅给我重新裹好,说:“不冷么?就晓得痴看,跟傻子一样。”
“那如何能给我?”我摸着那菩提子,硬硬的,那大要凸起的枝蔓已被他养得油光。
他说:“如何是哄你?莫非你在梦里唤我的名字也是哄我的吗?”
我浑身一颤,忆起昨夜旖旎春/光,脸又烧起来。
我赶紧将大氅胡乱卷起抱在胸前,心想难怪霜娘那日在床前沉默很久。只怕是已经看破了。我还自发得瞒过了她。想来他也是晓得,只是当时哄着我放心。
但是这六合无涯,波澜壮阔,丘壑万千。此人海茫茫而又荒凉,遥眺望不到边沿。蓦地回顾间成千上万的人已擦身走过再不相见。而我,在那万千人潮中得了他,便紧紧抓住,直到永久。
身后的事,我管甚么!
他也笑,抬手悄悄扒开我额角的头发,答道:“我在梦里见过你。”
他将大氅叠起来塞进马脖子下挂着的布囊中,说:“这是你的初/夜,于我,很贵重。”说着一手揽过我,探下头,又来啄我的唇。
春熙楼带出来的名字,确切该改。
我要跟着他,去看他所看,听他所听,经历他经历的,无法他无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