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大统十五年（公元549年）－秋[第1页/共4页]

束手无策，对他毫无体例。真的，这男人我平生最爱，心心念念，无一刻舍得健忘。他如雪剔透，如霜莹华。往昔的光阴又一一闪现在面前，只感觉痛彻心扉。

他的腰仍然挺直，肩膀仍然宽广，意志仍然坚不成摧。但是眼神出售了他，刻着哀伤，刻着这些年点点滴滴积累下的落寞和愁苦。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高欢把她送来，莫非我要置之不睬么？”

见他半晌不出声，我抬开端去看他，他却也正看着我。

长安和邺城的天子都是元氏宗亲，若细论起来，谁又比谁正统？

那些被冒死压在眼底的泪水，和冒死被锁在心中的思念，都一并喷薄而出了！

我生生推开如愿，回身逃普通地分开了天井。

本身都有些自嘲。

泪眼中看着他，颤抖地拥着他，像偷了一件希世珍宝，内心战战兢兢，唯恐被别人发觉。黄粱好梦，瞬息醒转。

我又何尝放得下他。

第二天落了一场秋雨，费连夫人着了些风寒，前日又受了惊吓，一下子便大病不起。以后也不过旬余的工夫，人便垂死了。

我摇点头，悄悄说：“高欢不会把我如何样。现下他要的是你。”

不由心伤。

这天刚过了三七，走出去几个兵士。领头阿谁走到我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渤海王请邹夫人过府叙话。”

还未开口，耳边只听他叹了口气，那么天然地，伸手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如何也会老？！

我在内心几次策画，到最后一片凄清。

“你同意了？”我抬头直视着他。

他急了：“但是你……”

曾觉得他会是我毕生的背景，这很多年展转，现在却只要思念如丝般缠绕在梦中。

千头万绪没法拾掇，脑海中却又俄然庞杂地呈现了宇文泰的脸。――

我却一惊。高欢劝降他，又毫发无伤将他放返来。莫非他？

费连氏走得毫无痛苦。躺在床上，气味渐止，像是睡熟了普通。

只拿目光慌乱地扫过他的脸，却发觉他身后的贺楼齐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同他一起等候着我的回应。

“公子。”我满心凄酸地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潭，因为极度的惊骇和高兴，紧紧抱住了他。

他已是柱国大将军，但是他的芳华光阴，以及印刻在那些光阴里的人事，都再也回不来了。他渴盼与斗争，出世入死，获得的回报倒是无情的――在冗长的光阴里，我们获得的，总多不过我们落空的。

都是因为我。

我已不该再迷恋这个度量的和顺。他必然还在长安为我心焦如焚。

我流下泪来。在费连氏自发得的这个假造故事里，我竟感到了实在的幸运。本来我同他，并未曾错失那十来年的工夫。

本来这一刻，我已经悄悄地等了这么多年，期盼了这么多年。

他叹口气，又自嘲地一笑：“当时候年青气盛，满心的建功立业青史留名。可现在我见着你，甚么大志壮志都没了。能同你一起多待一天都好。到底是人老了，想要的也不似畴前那样多了。”

我明白他话中的意义，说：“公子，实在当年那里是你挑选了往西还是往东。不过是运气挑选了我们，把持了我们。”

我昂首看他。他的神采在那一刹时有些恍忽，目光超出我的肩膀，悄悄落在我的身后，愣愣地，似在深思甚么，半晌，伤感地说：“可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夜里，我一向坐在你身边看着你熟睡的模样。当时你还那么小，睡在那张大床上，完整像个落空了母亲的孤傲的小孩子。当你在梦中唤出如愿的时候，我的心向来没有跳得那么快过……我想将你紧紧抱在怀里，像一个父亲挚爱他平生中独一的女儿一样。那种感受平生都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