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慈宁宫[第1页/共2页]
知棋嘲笑道:“奴婢的姐姐死了,奴婢的爹可还活着。”
歌舞方罢,乐工舞女次第退下,忽听忻禹悄声在耳边道:“如果母后相召,提及柳家事,你可一概推说不知。”
容郁心中暗恨,只是这时候天子不发话,实不容她多说,因此只低了眉,僵坐不语。
容郁嘲笑,应道:“容儿晓得。”心中倒是雪亮:柳洛多么人物,他走这步棋前早将后果结果看了个明白,他明晓得天子对他不放心,干脆将把柄送到天子面前,摆了然奉告天子,去荆国之事,你放行也罢,不放行也罢,去与不去他都无所谓――却不知他当初如何就让天子放了这个差。
容郁知她问的是孕期,当下谨慎回道:“劳母后牵挂,才三个月。”
知棋的姿势益发恭敬,说道:“知棋晓得娘娘的意义,娘娘之前一向视知棋为亲信,知棋也以亲信自居,以是有兰陵宫烧帕之事,知棋大胆了,却不料娘娘原不是这个设法――娘娘的设法原也不该由我们这等下人测度,我们只要按娘娘的叮咛,说一步做一步便是了,以是知棋知错。”
容郁微微一点头,道:“今儿早晨送平郡王出使,你说我穿哪件衣裳好?”
话方落,太后继而道:“容儿所言极是,洛儿还不赔罪?”
容郁拿眼睛瞟她一眼,成心又偶然,悄悄“啊”了一声,倒是听不出情感来。
知棋说得隐晦,但容郁天然就晓得,照知棋的意义,她是去兰陵宫替她烧帕传信的时候才战役郡王搭上的,自作主张,觉得容郁与平郡王有私――恰好却被平郡王操纵了。照她常日行事言谈来看,也并不是没有能够。容郁一针扎下去,从背后扯出来,对着日光辨了半天的色,忽尔笑道:“你对平郡王倒是比对皇上更信赖一些。”
平郡王柳洛出使荆国,天子御宴送驾,动静在三日内传遍全部后宫,到翠湖居的时候容郁正在偶然亭里做针线。
此言一出,满坐都掩口,太后苦笑道:“怪不得满朝都说洛儿不学无术,皇儿啊……”
终究选了浅蓝色的长裙,戴一串珍珠,很有些光彩。
容郁不敢回顾,只感觉那一句叮咛如是之暖,又如是之冷。
忻禹缓过神来,道:“母后所虑极是,不过御旨已下,令出难改,如许吧,加秦相为副使同业,秦相状元出身,学问赅博,又知礼节,识大抵,有他在,朕也放心。”话语间面露疲色,便唤歌舞,歌舞极超卓,但是忻禹面色极冷,容郁靠他坐着,只感觉身上冷热不定。
只听忻禹道:“……荆国不比别处,马背上的民族,逐水而居,等闲不肯服人,洛儿此去,千万不成堕了我朝威风。”柳洛应道:“臣天然晓得……陛下,这位容娘娘但是住在翠湖居?”先前半句还算得体,后半句一出,满席皆惊,眼睛都往容郁看过来。
她当然晓得忻禹如许说是要保她性命,但是她又当如何对忻禹说,当日她在慈宁宫所见所闻,以及中毒之事?
容郁的目光扫过她,仍然用了极平常的语气说:“皇上这么信赖你,你如何会帮平郡王做事呢?”
太后执她的手,笑道:“有四五个月了吧。”
这时候只要知棋在跟前,偶然亭是湖中间的亭子,四下无人,静。容郁用针挑出长长一条丝线来,慢悠悠隧道:“平郡王此次可威风了。”知棋略低一低头,不说话。
知棋一躬身,冷冷说了四个字:“奴婢姓余。”
太后道:“洛儿在席上冲撞,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孩子本就调皮,又得皇儿放纵,便没法无天了。”
柳洛离席,长揖到底,道:“恕臣孟浪。”又道:“父亲和姑姑生前都再三嘱臣多读史乘,谁晓得读史乘会惹得陛下大怒,臣实在罪该万死。”面色极是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