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酒杯中[第2页/共3页]
奉明宫后边的寝殿里,徐敛眉沉默地侧身坐在桌边,眉心泛着刻毒的光。鸿宾冷静走来,持箕帚扫去了地上的碎片,又直起家道:“殿下,您吃点东西吧……”
他踱到后配房里,那只乌黑的小兔子正倚靠着笼子边上的雕栏发楞。见到他来,它抬起了头,鼻翼一动一动。
她记得这件事。十年前,她十三岁,方才成为楚厉王的王后。
那是丰国制式的衣衫。青色长襟,靛蓝箭袖,衣衽比徐国的要高一些,上面暗绣着大片大片的菖蒲花。他穿戴如许的衣衫去了宴会上,当即引来了无数人的谛视。
他不言语了。
她已经站了起来,筹办分开了。侍从在屋外等待。
他的面色安然,仿佛那十年前的阴霾已全然不能扰乱到他。单独偷生的惭愧,含垢忍耻的压抑,这些避祸者惯常应有的情感仿佛毫不会呈现在他的脸上。
他昂首,“您这是在赌。”
她的神采仿佛摆荡了一下,但他没有瞥见。她微微抬起下颌,声音从高处传来:“是。只如果为了徐国,本宫能够嫁给任何人。”
经了一冬的萧瑟,暗淡的鸣霜苑里方才冒出些极浅的绿意,又被她踩踏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将那文稿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案上,“楚国事丰国强邻,多年来逼迫丰国,现在更是独自攻城拔寨。殿下若再不脱手,丰国便要灭了。”
“哐啷”一声脆响,白玉的酒杯被拂落在地,碎玉飞溅。
她一动不动,“本宫问的不是这个。”
“只要我逃了出来。”柳斜桥点点头,“我在亡父的尸身下躺了两天赋逃出来,连家人的尸都城不敢收殓。以是殿下问我父母坟茔,我确乎是不在乎的,因为我的父母没有坟茔。”
“殿下是明白人。”他规矩隧道。
她讽刺地勾起嘴角,“先生娶了本宫,徐国出兵伐楚便是为驸马旧家报仇,丰国得了徐国臂助,又何愁亡灭?而若徐国失势,你也再没法逃往别国――你晓得,徐国在天下间的名声可不如何样。本宫将这些都告与你了,你可不能说本宫言而无信。”
徐敛眉若不在乎隧道:“本宫一向在赌。本宫给过你机遇放你走,你却本身返来了。”
徐敛眉在大殿悠远的彼端站了起来,目光朝他投射过来。柳斜桥一步步走上前去。徐公公然来了,不知是病还是懒,斜斜地倚着至高处的软罗金榻。他能感遭到这个白叟也在打量着他。
他如何就会看走了眼的?这个女人从十二岁时起就掌政治国了,她斑斓、奸刁、无情,像只心机深重的狐狸。但是他明知如此,心却仍然动了一下,在她说出那句刻毒的承诺的时候。
他的眸光垂垂静了,“殿下想如何做?”
“她没有问起你。”他伸手出来摸了摸它的脑袋,淡淡隧道,“她大抵忘了你了。”
她清冷一笑,“你不是内臣。”
她却独自站起家来,“本宫去一趟鸣霜苑。”
待走到间隔丹墀上的主位数丈开外,柳斜桥留步,而公主举起了酒杯,“柳先生单枪匹马勇闯繇城,救本宫于水火当中,千钧一发之际不改其节,本宫须同众卿一起,敬柳先生一杯。”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软不硬,但在这顷刻沉寂下来的大殿上,仿佛还激出了数重反响。
鸿宾顿了顿,“柳先生将军国大事当作邀功的把戏,这如果叫楚国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