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蛾眉新作十分妍（1）[第1页/共3页]

两姐妹间的私房话，要等外人走了才气说，待正房无了闲杂人等，慧真坐在罗汉床边，笑嘻嘻开口：“三姐，你年长，天然是睡这间正房，我睡东厢好啦。”

爱真和慧真的车子跟着项俨的车一起，先停在了老宅正门前，不过是将将停稳，已有两个使女候在车门边上，举着油伞挡在爱真与慧真头顶，又有人忙去提箱子不提。

一阵骤降的雨花劈劈啪啪打在车窗上，把歪头打着打盹的爱真惊醒了。≧

“可说了是甚么事？”爱真怕吓着这小丫头，声音特地放柔，像是谅解她的拘束。

项俨的祖父本来做过前清一任封疆大吏，手上是以很有些积财，得以把项宅建形成一座豪气的五进院子，暮年花圃子中乃至挖渠引了一道清溪，也算山川相谐，景观新奇。

建兴老宅里的项老太太并非项老爷的生母，她膝下独一两个女儿，项老爷从小被养在她身边，只当是亲子——这桩旧事当然就要归到不为人知当中了。

爱真点点头，父亲在家中对她们的要求一贯是峻厉的。

车里没人说话，她的四妹慧真还伏在劈面坐位上毫无所觉。也真难为慧真能睡得如许香，她悄悄苦笑。

两扇漆门大敞，管家领着仆妇们立在门阶前，用乡音一迭声说：“大老爷、三蜜斯、四蜜斯……”

项俨结婚以后便定居上海，项家另一个庶弟也在上海立室，这座宅子多年来一向是项老太太掌管。

项俨严肃地笑笑，他本来是个时髦的中年人，最尚西装。此时虽身着长衫，头却用蜡分开，髯毛整齐，涓滴也不显土气。

徐妈当下笑道：“多谢三蜜斯夸奖，老婆子我只好腆着脸受了。”吴语本软糯，被她明朗的声音说来倒别有神韵。

“东厢和西厢也安插好了，这间屋子也能睡人，待会蜜斯们任选哪间做寝室就是。”徐妈笑道。

两姐妹仓促换好衣服，便跟着那带路小丫头往项俨处去了。

爱真父亲单名一个俨字。项俨当年在建创办纱厂家，而后垂垂才真正把买卖做到上海，成为巨富。

丫头没发觉到，低头揪着衣角，“三蜜斯、四蜜斯，大老爷唤你们去……”

“晓得了，方才老太太还睡着呢，大老爷不如先去稍作歇息——平常老太太打个盹起码也得两个钟头，这会儿大老爷倒不必焦急。”管家笑道。

项俨早已率先下了车，爱真拉住慧真的手，走向父亲。项俨回身扫视了三女儿与四女儿两眼，见两人仪表安妥，万事皆安，贰心下对劲，叮咛道：“待会就跟着徐妈，她是白叟了，你们先到房间中安设下来，有事我会令人喊你们。”

翻开院门，雨仍不见小，院子里却没有积水，屋檐底下满满放了一二十盆花，想必是怕花被浇坏才特地搬到走廊上。

“你倒是很遵孝悌嘛。”爱真笑道。

跟徐妈闲谈了几句，正巧有丫头奉上来热茶点和姜汤，见也聊得差未几了，徐妈见机的一福，笑道：“三蜜斯、四蜜斯，二位先垫垫肚子。这整间院子都是蜜斯们的处所，断没有旁人来打搅的。院子里留了两个丫头并一个老妈子服侍，江妹子住的耳房也已经清算好了。”

望着两张娇美的面庞，徐妈在心底想道，这三蜜斯和四蜜斯毕竟分歧母，整张脸只下颌处相像。三蜜斯的眼要更冷，清平悄悄的。四蜜斯嘛，确切是年纪小，就孩子气了很多。

“大老爷孝敬，是小的想得不全。”管家暴露愧色。

爱真上一次来老宅还是七八年前，那是项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当时并未留下甚么深切影象，只记得母亲与祖母之间的冰脸相对。慧真是头回到这儿，内心眼里不免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