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第2页/共5页]

“之前我是想过要把传习所交回穆先内行上，去了上海才晓得他病倒了，他夫人也不肯见我。”

“手头虽只要一个周转不动的厂子，但盛遗楼却在我名下。”露生转着针盒，从里头拈出一根针来，“当初买这个楼的时候，地契、房契，全写的是我的名字。”

沈月泉苦笑：“唱得开么？不是我灭你的志气。”

露生也吓了一跳，心知求岳恨成如许，天然不但是为着金忠明把他锁起来的原因。见求岳憋得两眼赤红，又见金忠明面如死灰，肉痛搅着怨气，竟是一句话也没问，噙着泪扶求岳走了。

齐松义仍不放手，冷冷盯着露生道：“太爷是刻薄才容你如许猖獗说话，如果我现在弄死了你，你甚么话也说不出来。这就是做人的事理。”

“唱起来，或许有人会骂，可有人骂便也有人捧，这年初我也算看破了，多的是没心肝的人，只要风花雪月，不管家国天下的。既然世人都说我是商女，那就做一回商女又如何，今后的日子长着呢。”

而这个天下的大多数人要求本身的标准连伶人也不如。

那天财务部的集会以后，金忠明是追着求岳出来的，求岳从台阶上栽下来，他伸手去抓，但是抓了个空。跌跌撞撞地追逐下来，求岳一把将他推开老远。

周裕讪讪地，没作声。

话固然不成个别统，露生却偏吃这一套，软话一来，心跟着就软了。只是内心那股气仍未平，别过脸道：“一点小伤，太爷挂记了。”

求岳在枕头上发了半天的呆，蒙上被子说：“不需求他这类疼。”

露生在窗下裁衣服,雨丝扑到脸上，一阵清寒彻骨。他想起稼轩的这句词，不觉抬头去看外头的雨幕――雨是看不见的,它藏匿在昏朦的夜色里,唯听得一阵风过，草木都扑簌雨珠,一片哗啦啦的秋声四起。

老婆的场面必须比前女友大！

榕庄街的院子头一次没有恭送老太爷分开，金忠明走了，连家里的下人也愣愣的，不知该不该相送。直到汽车的笛声在巷口远去，露生才恍恍忽惚地走到门口，倦意涌上心头，他软软地在门槛上坐下了。那刹时有些如梦初醒的感受，明白了为甚么自古都说戏文误人。因为书和戏常常带着稠密的抱负成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振臂一呼、皆从义行，读书看戏长大的人，对待天下实在是扭曲的，不免要以贤人标准来要求统统。

静了半晌，露生道：“大先生，我想把盛遗楼卖了。”

齐松义推开他喝道：“你太猖獗了！”

金忠明未料他说出这类话来，脸上半点赤色也无，很久，他含混道：“好，好，你们现在都很有本领了，嫌弃我，还怨我。”人老了，要哭的也没有眼泪，他哑声叫齐松义：“松开他！这个家闹得还不敷吗？！”

娇红晓得他要说话，端了茶来，掩上门出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周裕从金第宅溜返来陈述：“太爷又病倒了。”

露生本身摸摸伤疤，倒不觉如何，嫣然笑道：“放心吧，我有我的体例。”

成果是慌乱到早晨，求岳又咳了几次血，请了大夫来看视注射，折腾到半夜天上，求岳才睡了。

露生毫不害怕，迎上他的目光：“猖獗？齐管家还当我是畴前寄人篱下的贱人么？我来金家十五年了。当年你们将我赎出风月，教养长大――怀的是甚么心，你知我知；我为这个家出世入死，算战略划――恩仇功过，能够相抵，现在算是两不相欠。跪着说话是我敬你家的情分，要说甚么，却不是你能管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