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回 余德[第1页/共1页]

尹图南设席接待，两人谈笑甚欢。傍晚时分，两名昆仑奴牵马提灯，来接余德归去。

武昌县尹图南，有宅第一座，租给某秀才居住，半年来，何尝过问。

明rì，秀才回请仆人。尹图南欣然赴约，入屋，见墙壁俱用明光纸裱装，光亮如镜。一金狻猊香炉内青烟环绕，异香扑鼻。一碧玉瓶，插凤尾孔雀毛各两枝，各长二尺。一水晶瓶，养粉花一束: ，不知何名，亦高二尺，垂枝覆盖桌外，叶疏花密，含苞未吐；花状似湿蝶敛翅，花蕊如丝。

尹图南半醉半醒，不能尽饮，勉强再喝三杯，离席而去，心中对余德更加猎奇。

秀才为人喜静，常闭家门，不爱来往。尹图南逢人便鼓吹余德事迹，闻者心动，争相拜见，门前冠盖云集，访客如梭。余德颇不耐烦，遂告别仆人拜别。

一rì，尹图南偶尔路过门前，见秀才外出，仪容漂亮，貂裘肥马，风采翩翩。上前扳话，秀才文质彬彬，辞吐不凡，心中讶异。归去后奉告老婆，老婆命丫环以送礼为名，暗中察看秀才居室，室内一名美人，美艳赛过仙子；统统花石古玩，俱是希世奇珍。

三通鼓擂完，鲜花乱坠，翩翩而下，傍袖沾衣，童儿笑着盘点数量：尹图南身上九片花瓣，须喝酒九杯，余德须饮四杯。

席间八只碟碗，菜肴丰美非常。秀才命孺子伐鼓催花为令，鼓声既动，则瓶中花颤颤yù折，俄而蝶翅渐张，既而鼓歇，渊然一声，花蕊坠落，化为胡蝶，飞落尹衣。余德一笑而起，罚尹图南喝酒一杯。酒刚斟满，胡蝶飞去。俄顷，鼓声又作，两只胡蝶飞落秀才帽顶，余德笑道：“作法自毙。”自罚两杯。

尹图南愈发迷惑，不知秀才为何人。登门拜访，适逢秀才外出，次rì，即来拜答。翻开刺帖一瞧，始知秀才姓余名德。问其来源，余德言辞闪动，含含混糊，说道：“朋友订交，贵在知心。我非汪洋悍贼，何必逼问来源？”

一夜，水凝为晶，晶体内鱼儿畅游如前。尹图南大喜，视若珍宝，将水晶藏于密室，非子婿嫡亲不得抚玩。时候一久，泄漏风声，上门索玩者络绎不断。

腊月之夜，水晶破裂，崩溃化为水珠，cháo湿满地，金鱼亦渺然不见，但旧缸残石仍在。忽有羽士上门求石，尹图南拿出一块碎片揭示，羽士说：“这是龙宫蓄水器皿。”尹图南问：“为甚么石缸分裂，净水却不过泄？”羽士手指碎片，说道：“石片中储藏水缸灵魂，故石破，水不灭。尹居士，这石片乃六合珍宝，可不成以送给贫道一块？”尹图南问：“要来何用？”羽士说：“将石片捣碎合药，服用后可长生不死。”尹图南给了他一片，羽士连连称谢，欢欢乐喜拜别。

余德去后，尹图南入其家，空庭洒扫，一无纤尘，石阶下残烛堆积，窗间碎布断线，指印宛然。舍后一小白石缸，可装水一石，尹图南带回家中，贮水养金鱼。一年以后，缸内水清仍旧。厥后仆人搬运砖石，不谨慎打碎水缸，缸内净水积储，并不倾泻。视之，水缸宛在，以手抚摩，则虚无缥缈，一穿而透，净水顺手流淌，手出，净水随即复合。虽在寒冬，净水亦不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