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回 宫梦弼[第1页/共3页]

无何，柳芳华病卒，家贫有力采办棺木，宫梦弼自出财帛，替朋友办理后事，柳和心中感激，事无大小，俱交给叔叔办理。宫梦弼每次归家，袖内必藏瓦砾，顺手丢在暗室角落，世人均不解其意。柳和常向叔叔抱怨& {}贫困，宫梦弼道：“你现在还没明白刻苦滋味，别说没钱，就是给你千两黄金，也得瞬息败尽。男人汉患不自主，何患贫困？”

黄老爷自女儿流亡，西域富商逼退礼金，但是五十两黄金已用去大半，无法下只得卖屋补偿。从而后糊口困顿，一贫如洗。闻说柳和发财，悔怨不迭，事已至此，唯有闭门感喟。刘老太沽酒接待柳和，说道：“黄蜜斯为人贤能，可惜不知所踪。公子眼下娶妻了吗？”柳和道：“娶了。”

一rì，宫梦弼告别yù归，柳和涕零送行，嘱其速返。宫梦弼诺诺承诺，遂去。柳和贫困不能自给，田产典当渐空，rì望叔回，但宫梦弼去如黄鹤，灭迹匿影，今后不再现身。

住了三五天，黄蜜斯殷勤孝敬，母亲百感交集，痛悔前非，忍不住哀哀抽泣。黄蜜斯安抚道：“我母女之间，没有不能健忘的仇恨；但夫君那边却不好说话，须防他起疑。”每次柳和入屋，母亲远远避在一旁。这一rì，母女促膝扳谈，柳和俄然不请自来，一见老太太面，怒责道：“哪来的村妇，竟敢与娘子并坐？把稳我拔光你鬓边毛发。”刘老太忙道：“这是老身同亲，卖花的王婆婆，公子勿要见怪。”

柳和闻言痛哭，对门刘老太不幸他受辱，留吃一顿饭，赠钱三百，劝其回家。母亲亦哀伤气愤，束手无策。想起昔rì很多旧客人乞贷未还，不如向他们乞助。柳和道：“与我交友之狐朋狗友，无一不是妄图财帛。如果孩儿骏马高车，纵借令媛，亦驳诘事。如此气象，谁肯怀旧情，忆故好？何况父亲乞贷之时，从不写借券，空口无凭，如何要账？”母亲再三强求，柳和只得从命。

世人讽刺宫梦弼行动老练，柳和独爱之。后十余年，家道中落，不能供应众客之需，因而客人垂垂希少。然十数人彻夜痛饮，仍然常见。柳芳华迟暮之年，糊口愈发贫困，只得出售地步，换钱待客。柳和xìng格华侈，学父亲普通结朋交友，柳芳华亦不由止。

柳芳华，保定人。财雄一乡，慷慨好客，座上常百人。急人之急，令媛不吝。宾友假贷，经常不还。唯有一客宫梦弼，陕西人，平生无所求。每至，则逗留数月。言辞清雅，深得柳芳华爱好，形影不离。

柳芳华生前，曾替儿子定下一门婚事，女方姓黄，家住无极县，世家大户。黄老爷传闻柳和家贫，暗有悔婚之意，柳父死去，也不前来记念。

柳和奉母亲之命，上门商订婚期，黄老爷见他破衣烂鞋，闭门不纳。派人传话“想娶我女儿，先拿一百两黄金，不然，今后都不要来了。”

众仆人哄然领命，取过一条绳索，将黄老爷绑树间。黄老爷满心忸捏，不知如何说话。未几，妇人出，跪地求恳：“这是我娘舅。昨rì来晚了，没来得及禀报仆人，饶他一次吧。”柳和号令解去束缚，妇人送出门外，说道：“健忘跟门卫打号召，让您刻苦了。娘子说：相思时，可使老夫人假装卖花者，与刘老太一同前来。”黄老爷服膺在心，归去跟老婆谈起此事，老婆念女心切，如饥似渴，立即去找黄老太筹议，两人借卖花为名，一齐来到柳府。过十余道流派，来到女儿房中，黄蜜斯身着斑斓，耳坠明珠，香气扑人；嘤咛一声，大小婢女，环绕摆布，端茶倒水，悉心折侍。丫环奉上香茗，母女见面，各以切口互道酬酢，相视泪水荧荧。至晚，黄蜜斯安排床铺给两位老太太居住，锦被软枕，豪奢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