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婚夜[第2页/共3页]
顾蒹葭瞪大双眸望向太子。
所谓高门出贵女,繁华连延,也不过乎如此了。
现在,一群穿戴布衣的府兵从门外簇拥而入,刹时围拢住奄奄一息的李景喻,将他围在人群中间。
他面庞干枯,眼眸深处带着柔意,说话时,唇边溢出来几缕血线,朝她踉跄走来,已然是......将死之昭。
本来如此,理应如此。
阿耶转过身去,后背萧索,缓缓点头。
“现在,他正朝这边来了。”
“何况......何况还是圣上允了恭郡王过来的。”
“摆布......不过是我们没缘分罢了。”
她倒是瞥了眼,门外一闪而过的一角绿罗裙,不知何人给她下的毒。
当今大魏,境外有劲敌柔然铁骑虎视眈眈,内有防备外朝边疆三镇叛军残虐,社稷风雨飘摇之际,阔别烽火的洛阳高门士族还是奢糜无度,夜夜歌舞升平。
论家世,顾蒹葭出自累世簪缨世家,自小被封为白露郡主。父亲顾建柏是镇国公,任中书令,建言朝政,其母丁芷兰乃是清河大族嫡女,家世显赫。
闭目之时,脑中俄然响起她幼年时,李景喻眼含戏谑的凑在她耳畔轻吟。
一个月前,阿耶虎目含泪,一言不发。
“如何不拦住他?本日但是太子大喜的日子,不易见血。”
已畴昔一月不足,朝中并未派一兵一卒援兵,边疆重地轮陷失守,李景喻二万雄师只剩残兵弱将负隅抵当,困守怀溯镇,再未传来任何动静。
顾蒹葭为舞象之年,未嫁人时,便艳冠全大魏,无人不知。其人,光润玉颜。俏如桃花面,清素若菊,更以“当朝才女”之首著称。
在她泪水昏黄中,李景喻唇角含笑的咽了气。
贩子公众竞相观礼,街头巷尾人头攒动,皆想亲眼目睹这一盛况,更有高门贵胄赞叹:当今洛阳城,唯有顾蒹葭才气当得起此等尊荣。
酒盏回声而落,酒水撒了一地,灼痛了她的眼,又灼痛了谁的心。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道阻且长......”
“蒹葭,喝下这杯合卺酒,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李景喻在北境民望甚高,又是皇亲贵胄,此次嘉宁帝对北境生乱熟视无睹,任由李景喻擅自出兵平叛。待北境之乱耗掉李景喻大部分兵力后,若李景喻活着返来,再治他个越俎代庖的罪名,自此,撤除李景喻这个亲信大患。
她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同时,鲜血从鼻孔,耳朵,悉数流下,身子有力后仰,软倒在了李景喻身上,倒是中毒了。
顾蒹葭侧目,望着跳动的烛火,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蒹葭与恭郡王李景喻本来不过口头婚约,当今他父丧未满三年,他又多年镇戍边疆要地,日长夜久,蒹葭......对他的这份交谊也就淡了。”
太子满面红光,挽上她的手臂,举起酒盏凑在唇边,眼神表示她喝下杯中酒。
顾蒹葭了然,上前搀起阿耶紧绷的臂膀,轻声道:“蒹葭嫁给太子表哥便是。”
“怀溯镇危急得救,恭郡王李景喻一骑突围,混入敌军擒住叛军首级,逼退叛军退守沃野镇,方才拎着叛军首级进京面圣,却被掳夺了爵位。”
“蒹葭,镇国公府现在式微,你父亲又因谏言北伐边镇叛将被众朝臣弹劾,几乎被掳夺了爵位,被圣上不喜。当今独一能救我们家的,便是你了。”
而众所周知,嘉宁帝年老昏庸,朝政之事多被太子把持。
她话音未落,忽的,门外响起数道纷杂的脚步声,伴跟着仓惶的声音传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