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蟠龙劫(二一五)[第2页/共3页]
阿原瞥向景辞借住的卧房,正迷惑之际,萧潇已抱着剑正色步出,走到近处,才粲然一笑,向屋中一指,“端侯说屋外酷热,请原大蜜斯出来喝盏茶去去暑气。”
如原夫人那般温言细语,才叫温良;如原夫人那般杀仇敌于无形的,才叫聪明。却不知之前的阿原蜜斯,怎会被这两个女人欺负了去?
阿原深深地吸气,再吸气,终究将那仿若隔世的人影和声音尽数摒除,悄悄地低头看着景辞分茶。
原夫人家世颇高,想来也该晓得,只是她的夫婿和恋人都是武将出身,约莫没那么好的闲情逸致看她烹茶分茶,因而原夫人平日喝的,普通也就是跑堂里下人预备的茶,并不见得格外高深。
景辞眸黑如深潭,清含笑容如水面和顺漾动的波纹,降落的声音便有种出奇的魅惑,“兰花。很简朴的纹路,是梅兰竹菊中最好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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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莫名地心虚了下,忙笑道:“扯甚么呢?那样的大热天,进屋喝杯茶罢了!”
屋子里清算得很整齐,卧塌桌椅俱是松木原色,看着简朴高雅。
他的浅笑近在天涯,温软都雅得出奇,阿原一时失神,手中已接过了茶釜,才定在那边,怅惘问道,“兰花?”
景辞却已微微一笑,拈过她新绘出的兰花茶汤,入迷赏了半晌,仿佛叹了口气,便端到本身跟前轻啜。
知夏姑姑已赶上前来,怒道:“郡主,别听这些下三滥的人扯淡!没一句端庄话!”
她一身浅杏衫子,衬着身后如烈火般盛放的石榴花,一如既往空中貌俏美,只是面色煞白,眼眶泛红,水汪汪的眸子里仿佛还蕴着泪。
阿原脑中又开端阵阵地昏黑,恍忽便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叹道:“眠晚,你还能更笨些吗?”
左言希虽与姜探牵涉不清,到底不成能疏忽景辞、慕北湮的处境,虽被慕北湮冷言冷语讽刺得不轻,但应当也会细心将他奉告之事一一听入耳中,不会袖手听任郢王胡来。
廿七不屑,“大蜜斯,那老婢横眉怒眼的,还能叫温良?阿谁郡主看着也蠢头蠢脑的。”
“……”
阿原立于一旁,瞧着他手底的行动,瞧着那浮沫均匀飘出的形状,俄然感觉这景象很熟谙,很熟谙。
阿原乃至记得,在某处稍作窜改,便能勾画出一两朵兰花,使整面汤纹布局更加公道,更加精美纤秀,不输于笔墨丹青。
王则笙原待要说些甚么,被她和廿七连着讽刺,竟没机遇说出口。她忽一掩面,快步奔了出去。
而景辞呷了两口的茶,兰花汤纹几近没甚么窜改,仍然精美如画。
看釜中茶水再次沸腾,他倒入了先前舀出的一瓢水,压一压厨子,等茶水再次沸腾,飘起一层精密的浮沫,他便提起了茶釜,往中间的一排青瓷茶盏里倒茶。
他没有再看阿原,只是专注地盯动手中的茶,眉眼间说不出是欣然,还是满足。
阿原定睛看时,却见王则笙不知甚么时候走到了跟前。
知夏姑姑明显听到她的话,竟未曾转头,就这么追着王则笙走了,走了……
他说着,已顾自取过一盏,饮了一口,细品半晌,非常镇静地啧了啧嘴,“好香的茶!香!”
除了原木的暗香,药香,屋内另有淡淡的茶香萦缠,阵阵沁人肺腑,与内里的盛暑难当比拟,竟似两个天下。
她喝了他绘的茶,他喝了她绘的茶,仿佛没甚么不对,又仿佛那里都不对。
王则笙听他一本端庄地胡说八道,张大嘴巴,眼睫上一滴泪珠固结,一时竟掉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