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擢桓温移督荆梁 降李势荡平巴蜀(2)[第1页/共3页]

本回叙桓温之起家，以及桓温之建功，当当时头角不凡，英才卓荦，固仿佛一忠臣子也。杀江彪而报父仇，无惭孝义，轻殷浩而加鄙薄，不愧灵明。至引兵伐蜀，一鼓荡平，举四十六年之蜀土，重还晋室，此固庾冰庾翼之所不能逮，何充司马昱之所未及料也。假令功高不伐，全节毕生，即起祖逖陶侃而问之，亦且自叹弗如。乃中外方称为英器，而刘惔独料其不臣，天未祚晋，惔不幸多言而中。盖古来之奸雄初起，如曹操司马懿辈，未有不先自建功，而继成专恣者，温亦犹是也，而惔之所见远矣。

温既平蜀，晋廷论功行赏，拟封温为豫章郡公。忽有一人出来谏阻，欲知他姓甚名谁，容待下回再表。

且说蜀已称汉，汉主李势，就是李寿的太子。见四十六回。寿篡位后，尝欲与赵连横图晋，经龚壮再三谏阻，方才中断。壮劝寿向晋称藩，寿终不从，是以壮辞疾归里，毕生不复入成都。寿初尚宽俭，旋由使臣来回邺中，屡述石虎威强，宫殿斑斓，刑禁苛严，寿不由生慕，乃改从侈汰，也竟然大修宫室，广凿陂池，募工兴役，多多益善。臣下偶有谏议，即指为诽谤，置诸极刑。左仆射蔡兴，入宫极谏，竟被叱出处斩。右仆射李嶷，也因直言忤旨，诬以他罪，下狱论死。并把李雄诸子，一概骈戮。好轻易过了五年，忽得了一种沉痾，竟日里大言谵语，闹个不休，不是说李嶷索命，就是说蔡兴伸冤，喧噪了好几天，终落得一命吗呼，伏惟尚飨。太子势嗣称汉帝，改元太和，尊嫡母阎氏为皇太后，生母李氏为太后。阎氏无子，势为寿妾李氏所出。李父名凤，前为李骧所杀，凤女没入掖庭，身长貌美，姿势动听，寿遂纳为妾媵，生子名势。杀人父而纳其女，怪不得生亡国儿。势亦脑满肠肥，腰带十四围，犹善附仰，蜀人称为奇姿。所娶妻室，也是姓李，父作子述。即位后，册为皇后。李后也连生数女，不得一男。

势闻各军俱溃，不得已乃悉众出战，到了笮桥，正与温军相遇，两下交兵，蜀兵却也短长，迎头痛击。晋参军龚护阵亡，温未肯遽却，尚自麾军前搏，不防前面突来一箭，几乎儿射中脑前，幸亏温眼明手快，纵辔一跃，那箭向马头落下，得免受伤。温遭此一吓，也觉胆怯，便勒马不进。大众俱不敢向前，即欲退还，令鼓吏伐鼓退兵。偏鼓吏误作进鼓，又蓬兴旺勃的擂将起来，袁乔拔剑抢先，督众力战。因而大家拚死，争突敌阵。势不能抵抗，败回成都，各军皆溃。温遂进薄成都城，四周放火，焚毁城门，守兵大骇，一日数惊。汉中书监王嘏，散骑常侍常璩，劝势出降。势转问侍中冯孚，孚答道：“东汉时吴汉征蜀，尽诛公孙氏，今晋下书不赦，若诸李出降，恐亦一定能保全呢。”势乃夜开城门，与昝坚等突围出走，奔至葭萌城。逃亦无益。温得入成都，拟即遣兵追势，可巧势斥逐骑常侍王幼，来送降书，由温展开，只见纸上写着道：

既而温得尚公主，见前。累任至荆梁都督，他本是个豪放不羁、傲视统统的人物。既得盘据上游，手握重兵，当然想做些奇迹，显些威风。到了永和二年，何充又复病殁，晋廷予谥文穆，特进前国子祭酒顾和为尚书令，前司徒长史殷浩为扬州刺史。这两报酬褚裒所荐。和以孝闻名，朴重不足，干济不敷。浩父名羡，尝为豫章太守，就是不肯寄书、掷诸流水的殷洪乔，羡字洪乔。浩素尚风骚，辞吐不俗，前为庾亮参军，得亮信赖。亮殁后，屏居墓侧，屡征不起。时人目为管葛，王濛谢尚，且相偕劝驾，不得邀允，归程互语道：“深源不起，如百姓何？”深源即浩小字。浩越不肯出，越负令名。独庾翼谓：“丧乱期间，此辈只应束诸高阁，俟天下承平，再议任使。”嗣翼为江荆都督，拟辟洁为司马，致书与浩，有“毋为王夷甫，即王衍，见前。当出图济世”等语，浩当然不就。桓温亦尝轻浩，谓少时尝与浩游戏，共骑竹马，我将竹马弃去，浩辄取归，可见浩出我下。至是命浩为扬州刺史，浩尚固辞。会稽王昱，贻书劝勉，至有“足下去就，干系荣枯”二语，因而浩乃受命就任。何必摆这般架子？桓温隐加鄙薄，每叹朝廷用人失宜，惟因情急建功，尚得空顾及内事，但与僚佐等议伐胡蜀，筹办出师。江夏相袁乔白温道：“胡蜀二寇，俱为我患，但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再加李势无道，臣民不附，若用精卒万人，轻赍疾进，直趋蜀境，待彼警悟，我已得入据险要，就使李氏君臣，出来抵抗，也可一战成擒了。”温大喜道：“诚如卿言。”将佐等尚多贰言，谓：“我军入蜀，赵必乘虚袭我，不成不防。”袁乔又申驳道：“羯赵久据河朔，内哄不已，势亦濅衰。且闻我万里出征，总道我有内备，未敢轻举，就使逾河南来，沿江诸军，亦足自守，可无他忧。惟蜀土富实，号称天府，畴前诸葛武侯恃蜀为固，对抗中夏，今即不能为害，究竟他据住上游，易为寇盗，我若乘机剿袭，得蜀财，抚蜀众，难道国度的大利么？”温抖擞道：“我志决了，卿可为我前驱，我为卿后应，灭蜀就在此举了。”乔回声道：“愿效微劳。”温遂令乔率水军二千人，充作前锋，自与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谯王无忌等，领军继进，本日拜表入都，不待复报，便即启行。晋廷接到温表，虑温兵少无继，骤入险地，恐难胜利。独丹阳尹刘惔，料温必克，或问惔如何先知？惔笑道：“温素好博，本日伐蜀，与博类似，若自知不堪，如何肯行？但恐温既胜蜀，未免专恣，倒是朝廷的隐忧了。”始终是看破温志。这且不必絮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