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枭首逆戡乱成功 宥元舅顾亲屈法(1)[第1页/共2页]

峻遣韩晃张健等，往攻大业戍垒，不出孔坦所料。垒为后将军郭默所守，被韩晃等困住，水泄不通，守兵无从打水，乃至取饮粪汁，聊自解渴。郭默不耐死守，突围出走，惟留守兵守着。郗鉴在京口驻节，蓦闻郭默潜遁，不免加忧，参军曹纳进言道：“大业为京口樊篱，大业失守，京口恐难保全，不如亟还广陵，再图后举。”鉴摇手不答，但命摆布调集僚佐。至僚佐已集，方责纳道：“我尝受先帝顾命，不能预救危难，虽捐躯地府，未足塞责。今强寇在迩，众志不决，君为我腹心，乃建议退归，摇惑众心，教我如何驭众呢？”说至此，便旁顾摆布，拟将纳推出斩首。纳吓得魂不附体，仓猝跪伏要求，僚佐亦替他解免，方得贷死。鉴即拨兵助守大业，且遣使至侃军讨援。

苏峻闻步兵来攻，亲率八千人迎战，遣子硕与部将匡孝，分领前军数十骑，先薄胤军。匡孝勇猛非常，抢先开路，及与胤军相遇，仗着那一杆铁槊，左挑右拨，活动如飞，胤军纷繁落马，无人敢当。后队兵士，相率发展。胤亦禁遏不住，只好退走。峻在顿时眺望，见胤军退去，不由惹起野心，顾语摆布道：“孝能破贼，莫非我不如孝么？”说着，即挈数骑进步，往追赵胤。寻死去了。可巧温峤军至，来助胤军，并力将匡孝杀退。孝已回马他遁，峻却冒莽撞失，向前突阵。峤胤两军，已经排齐步队，筹办厮杀，还怕甚么苏峻？峻见不成敌，回趋白木阪，忽听得扑蹋一声，马失前蹄，竟至扑倒。峻亦随向前扑，不能安坐，正拟上马易骑，不防背后有物投来，忍不住一阵奇痛，便即跌下。看官道是何物？本来是一种兵器，叫作钩矛，鄙谚呼为钩头枪，这钩头枪是何人所掷？乃是彭世李千。彭李两人，为陶侃部将，从峤助战，见苏峻返奔，便策马力追。峻闻后有追兵，脚忙手乱，马缰一松，因致颠踬。彭李见他马蹶，相距还稀有丈，只恐峻得脱逃，以是将矛遥掷，也是苏峻恶贯充斥，命数该绝，巧巧命中背上，遂至坠地。彭世李千，立即驰至，上马拔刀，将峻枭首。峻部下另稀有骑，逃命要紧，走得一个不留。温峤赵胤等，一并趋集白木阪，命将峻尸脔割如糜，毁去骸骨。众军齐呼万岁。峻兵八千人，顿时骇散，惟石头城还未溃乱。峻弟逸在城中，由司马任让等，奉为主将，闭城自守。峻将韩晃，得峻死耗，撤大业围，引还石头。他将管商弘徽，尚留攻庱亭垒，为郗鉴部将李闳，及长史滕含所破。管商走降庾亮，弘徽走依张健。温峤进薄石头城，就在城外设立大营，暂作行台，书记远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台自效。官吏连续趋集，各思图功。见危即避，闻利即趋，真是好计。

却说苏峻部将路永、匡术、贾宁等人，闻祖约败奔历阳，恐势孤援绝，不能成事，特向峻献议，劝峻尽诛司徒王导等，断绝人望，别树腹心。峻夙来敬导，不允众议，路永遂生二心。王导探知动静，即便参军袁眈，诱永归顺。永便即从导，导欲奉帝出走，恐被峻党劝止，反致不妙，因挈二子恬恰，与路永俱奔白石，往依义兵。舍主自去，亦太取巧。陶侃温峤，与苏峻相持日久，仍然不决。峻却分兵四出，东西攻掠，所向多捷，情面汹惧。就是朝士奔往西军，亦云峻众势盛，锐不成当，侃未免悲观。独峤怒答道：“诸君怯懦，不能讨贼，反来誉贼么？”话虽如此，但屡战不堪，也觉胆怯，已而峤军粮尽，向侃借债。侃忿忿道：“使君曾与我言，不患无良将，无兵粮，但欲得老仆为主帅，今数战皆败，良将安在？荆州靠近胡蜀二虏，当备不虞，若再无兵食，如何保守？仆便当西归，更思良策，他日再来灭贼，也是未迟。”君可忘，子亦可忘吗？峤闻言大惊，忙答说道：“师克在和，古有明训，畴前光武济昆阳，曹公拔官渡，兵以义动，故能用寡胜众。今峻约小竖，凶逆滔天，何患不灭？峻骤胜生骄，自谓无敌，若诱令来战，一鼓可擒，何如自败垂成，反欲却退哩？况天子幽逼，社稷颠危，四海臣子，合法肝脑涂地，奋不顾身，峤与公并受国恩，何能坐视？事若得济，臣主同休，万一无成，亦惟灰身以谢先帝。本日势成骑虎，不能再下，公或违众独返，民气必沮，沮众败露，义旗将回指公身了。”侃沉默不答。峤乃退出，与参军毛宝熟商，宝奋然道：“下官能留住陶公。”乃诣侃进言道：“公本应镇守芜湖，为南北援助。前既东下，势难再返，军法有进无退，不但整率全军，示众必死，就是一退今后，士心离沮，仓促失据，必致败亡。前日杜弢为乱，亦尝猖獗，公一举灭弢，始享盛名，今莫非不能灭峻么？贼亦畏死，一定统是勇悍，公可先拨给宝兵，登陆截粮，若宝不建功，然后公去，情面也不致生恨了。”侃方答道：“君既肯奋力杀贼，我愿依议。”遂加宝为督护，拨兵数千，遣令速往。宝奉令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