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徊音山（二）[第1页/共2页]

不一会儿工夫，一袋水囊已空。稍作歇息，宫佳南曦仓促吃了几口干粮，只觉味同嚼蜡，喉咙里仿佛烧着一把火。

“我父皇母后，北周后宫嫔妃一十二人，朝中多名贤臣连同镇国公，皆死于当今北周新帝宫宇之手。”

毕竟是不忍再看他，酸楚的滋味儿伸展开来。宫佳南曦别过甚去，扬鞭御马。

“镇国公啊！”

红唇轻抿，宫佳南曦刚强的咬紧下唇，不让泪水掉下来。直到血腥气味溢满口中。常勇站起来，抹掉面上还未干枯的泪，朝着南曦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解开缰绳，翻身上了马，常勇的面庞却更加显得衰老。

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常勇只觉心头如同擂鼓。

宫佳南曦生硬着身子，抬眼看着跪倒在地的常勇。他的双鬓已经闪现点点斑白，身形也显得愈发肥胖起来。缰绳自手背上勒出一条红痕，宫佳南曦好似。一双眼眸里却早已含了大片泪水。就仿佛还在流着血的伤口，现在又被生生扯破开来。庞大的疼痛攻城略地，占有着她心底每一寸感知。

“什……甚么？！”几近是本能的一声反问，他看着宫佳南曦愈发冷酷的面庞，心底一片冰冷震惊。

她的披风松松系在领口处，褪去红潮的脸颊上略显惨白。宫佳南曦抿紧红唇。那一夜梦魇，那一场空前昌大的即位大典以及宫灵蕉萃惨白的面庞，现在都一一浮上面前。她的眼眸里尽是澎湃的情感，带着难以化开哀思，几近融进六合间统统暗中色彩。

“玄月的那一场宫变，宫宇谋逆反上，弑兄杀帝，北周易主。亚父搏命护住了一半虎符，交到我手里。偌大个北周皇宫里，独一活下来的人却只要我与幼弟宫灵。”

“晓得的多并不是功德。只是我带你来徊音山，也就没有筹算瞒甚么。”

“你且说来。”

一声长喝，马儿四蹄长扬，奔腾开来。苍茫之间，再不见沿途风景如画，只留一起烟尘滚滚。

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空旷的故乡上，心口仿佛是一道开了闸的玄关，澎湃而出的情感将他刹时淹没。没有明智，没有决计的节制，常勇痛哭着，嘶嚎着，扫过天涯的风将他的声音生生扯破开来，残破成丝缕飘零在半空当中，终究消逝不见。

“驾！”

见宫佳南曦又要赶路，常勇从速拉住马的缰绳。去徊音山找鬼手医圣不过是为了治病拯救，可究竟谁的命如此贵重，让长公主不吝寒舍北周数万将士，乃至不吝本身的身材。

冰冷绝望的声音略带些沙哑，却如惊雷普通，从常勇的头顶上狠狠劈下来。他惊骇的睁大眼睛，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常勇脸上的刀疤仿佛更加丢脸，他被南曦的话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殿下，小人有一事不解，大胆请殿下奉告。”

仇恨，癫狂。各种骚动的情感打击的他几近站不稳。常勇只觉得兵马平生的镇国公寿终正寝，却未曾想到，在那遥不成及的北周都城里，在那繁花似锦的芙蓉城中，早已是地覆天翻。常勇双腿一软，下一刻竟扑通一声朝着北方跪下。他的头埋进臂弯里，脊背抽动着，像是在死力哑忍着甚么。

“殿下如此冒死，究竟为谁？”

“宫宇顾忌我手里的虎符，惊骇我与唐墨联手逼宫，因而逼着幼弟服下剧毒，日日受肠断心穿之痛！宫灵已是先帝独一的儿子，他如有毁伤，北周的江山便再无人可坐。”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不得不强撑哀思，承担下统统。四方早已没了退路，火线再难走，也只能咬着牙挺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