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安锦年（二）[第3页/共3页]

这一日的天亮时分要晚过常日，平常这个时候天已大亮，本日却乌沉沉的，暗淡不定。穆清立在晋阳宫城东面一幢小楼的露台上，举头望了望天，满天浓厚的云层堆积，便是天不透亮的启事。太原郡自春分时节开端的晴旱，恐怕是要止于本日了。

“七娘可觉着古怪？”见她正愣神，阿柳伸手重推了一下她的手背。

接掉队阁子的，恰是那位郑夫人。她向穆清轻点头，“都道顾娘子姿容不凡，今一见才知外头那些人陋劣，这出尘的容色，那里是他们能胡乱对比得出的。”

阿柳忙不迭地点头，“恰是，恰是。”

她身后的阁子内正襟端坐着三名内眷，几人皆沉默不语，都偶然同旁人酬酢问礼，各自有各自的心境在翻滚。除开熟悉的长孙氏姑嫂二人，另一名便是李建成入晋阳城那日，尾随在步队最后的那位夫人，李家的长媳，出自荥阳郑氏，闺名唤作官影，靠近之人皆唤她一声影娘。

乾阳门前的声响渐熄，自阁子内四周敞开的流派向外望去。底下只剩了数十人。簇拥着一名少年郎将。长孙氏顺着穆清的视野一同望去，细声道：“眼下全城的百姓，连同我们这些女流，全要仰仗着四郎镇守。”

天涯突然划过一道粗枝般的闪电，从云层中直劈上天，如同接通了六合。下一刻，轰然巨响融入了兵将们的嘶吼中，直教他们本身都觉着有如神助，所向披靡。

穆清只得打起精力，对付过几句。四人在阁子内坐了一会子，各怀苦衷，偶然多应酬，临了还是长孙氏先说了要回府，这便散了。

“古怪甚么？”她回过神来。

隋大业十三年，七月初五日。

城中各坊间的百姓，原匿于自家宅中不敢出头张望的，及到此时大多开门欢腾起来。晋阳城中上至耄耋白叟，下至黄口小儿，皆知李太守于晋祠祈雨时，斩杀了谋逆之人，以祭慰彼苍诸神。

乾阳门前的雷动一下将她自呆怔中震醒，长孙氏不知何时悄无声气地走到她身侧，同她一处凭栏凝神看望。不消说，她牵绊着二郎，自是不异的愁绪。

“有么？”穆清迷惑地回想在阁子中的景象，当时满脑皆被杜如晦的身影占有，竟涓滴想不起其他来。“她愿瞧便瞧罢，摆布与我们并不相干的。”

回宅子的路上，街巷坊市之间的百姓尚未散尽，穆清疲惫地靠在车壁上不肯转动。阿柳原想同她说说话，不消多想也知她不肯多说的，却又怕她憋闷着胡思乱想。迟疑了很久，忽想起一桩事来，正可拿来分分她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