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安锦年（二十一）[第1页/共3页]

精华忍不住插了一句，“现在是唐王府，莫要摸错了门道。”

城楼门洞下有供当值兵丁憩息的小屋，有兵夫从屋中探出脑袋来，笑嘻嘻地说：“天寒得紧，杜先生出去吃碗热暖暖手。”

这话倒有些服从，穆清脑中现出杜如晦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来，撇了撇嘴，抬手阖上窗格，一面小声嘀咕，“你又安知是小阿郎，不是个小娘子呢？”

杜如晦笑而不语，那兵夫亦笑了，指着外头道：“别家的女眷都由家中管事家仆来策应，惟杜先生亲来城门楼子等着，顾夫人真真是好福分。”

阿柳笑眯眯地讲她打量一番，“七娘有宜男之相。待入了城，见着赵医士，请他号脉断上一断便知了。”

杜如晦举手一揖回过礼，“倒是鄙人要多谢夫人照拂七娘。”

抢先入得金光门的天然是李家的二位夫人，到底大兴城内另有杨氏新帝在，李氏再如何放肆也不至太放肆，堂而皇之地超出端方去，未到城门时，长孙氏便已慎重叮嘱过，虽金光门主城门大开，也须得绕开了，自那边门入内。

那几骑走近了才看清，满是晋阳太守府的亲兵。

“我却要看看比之东都如何，你莫再拦我。”穆清一面说一面就要钻出车厢去，阿柳忙拉住她，扯出一袭大毛大氅，覆在她肩头。

“杜先生。”她款步上前，盈盈一拜，“此番多有辛苦。”

杜如晦撩起袍裾抬腿便进了那小屋，端起碗热气腾腾的茶，与那兵夫胡乱扯了一会子，兵夫因杜如晦平素并不端架子，又打心底里头敬着，坐了一回便劝他回宅候等，“顾夫人我们有幸见过，都认得，待会儿车来了，再打发了人往永兴坊去回话也不打紧。”

马车一过金光门主门左边的门洞，长孙氏便从半支起的窗格缝中，瞥见了一个教她如释重负的身影，她从速叫停了马车，戴上帷帽，早有聪明眼快的侍婢见她一副要下车的架式，敏捷地在车边摆好足踏，扶了她从车中出来。

杜如晦撇下茶碗，一步跨出小屋，浩浩大荡的车队隔着金光门已不过百米。

好轻易雪住了车队重又出发，她一日要将那窗格支起数十回，向外张望，再今后干脆便一向支着窗格。内里的寒气透过窗格直往车内蹿，阿柳恐她受寒，又劝不过，便端起脸来，恐吓她，“多少压抑着些罢，要由着性子一味暴躁，将要可要生个急脾气的小阿郎。”

“顾夫人统统俱安，杜先生不必过虑。”亲兵翻身重又上了马，“我等尚要往唐国公府邸报信，不便久留，时候还早，先生也莫在雪地中站等了。”

穆清身子不便，稳妥起见，阿达赶得慢些，他们的车便落在这一长串车队的最背面。路上遭遇大雪，又停了两天走不脱，已教她心急如焚。阿柳跟着她十多年，瞧着她事事都留意着，哪怕是死生关头，也未见她有多慌乱孔殷，唯独与阿郎沾了边儿的事，桩桩件件都令她躁乱心焦。

邻近城门，前面的马车都闹腾起来，世人均掩不住内心的冲动欢乐，晃来晃去的马车及随行的侍从亲兵，遮挡了她的视野，亦突破了她心中的沉寂，日掉队的雪地也实是冷得紧，穆清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又钻回厚帘幔背面的车内。

夏季的太阳落得早，说话间日影已西斜，没了白日里的艳阳高照，复兴一阵冷风，更加的冷起来。城楼上急仓促地跑下来一个兵夫，囔道：“来了，来了。”

那马车嘎吱吱地停下，帘幔一掀，阿柳笑吟吟地从车上跳下，屈了屈膝，“阿郎。七娘在车上呢。”说着面挂了收不住的笑意，自往杜齐那驾车上去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