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哀哀无处吟蓼莪(一)[第1页/共3页]
庾立展开孝服,却见不是替嫡亲穿戴的斩榱,而是五服最末的缌麻,穆清与之一样,清楚是将他俩分划在外了。他不肯在此事上肇事端,感喟一声,穿上素服,交代了守着穆清的小丫环几句,仓促走了。
报过申时,薛家使者在顾府门前行了奠雁礼,将一对五彩丝线绑着双脚的大雁隔着门障抛畴昔,顾家这边世人一齐接住,算是有一个吉利的意头。桃娘在她头上蒙好与号衣同色的蔽膝,携那几个陪嫁的家仆丫环出门了。上车前再一次拜别了父母,听父母叮咛几句“无违阿翁阿家”的话,这便登车而去。
顾彪含笑略点了点头,“好孩,莫要自苦,也莫要教旁人摆布了你的心智。你且去罢。”穆清也不知他为何会说这些,也奇特他本日竟说了那样多的话。未几,两位兄长已进屋,穆清别离行了礼,便退了出去,心中既是欢乐又是说不上来的忧愁。
进了大院,还未及进屋,榻前服侍的小丫环喜笑容开地迎出来,欢畅地给穆清行了个礼,“七娘好早,阿郎本日醒得也早,竟能倚坐起来了呢,正要着人去唤七娘,这可正巧了。”穆清顿时心头一松,挥走了心中那丝慌乱,轻松欢乐地进了屋。
又过了半晌,有两名仆妇进院,一名用玄色木漆盘托了两套素服,是给穆清和庾立备的,另有一名仆妇抱捧了一堆漪竹院中众仆应穿戴的服制,一一分发了。转告了庾立前头馆中一众生须他带领记念,并中琐事繁多,无人管顾,少不得他去分担一二。
很快,她又抿紧了嘴唇,垂下视线,重又回到那断交的模样,不带一丝沉沦地回身走到门口,毫不踌躇地抬脚出门。叫人恍忽方才那一笑是否真的存在过。穆清听到身边的庾立收回微不成闻的一声叹,一时她思路万千,又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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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哀无处吟蓼莪(一)
往回走的上,阿柳一絮干脆叨地念着,院里的几丛宝贵竹今春都开了花,目睹得快入夏,要从速着人换了才好,只是可惜了那些竹,明显长得好好的,如何说着花就着花了呢。听人说竹一着花,就必是要枯谢的呢。
闲坐了一会儿,顾彪不肯喝药,穆清也未勉强。有家仆出去报说大郎和二郎要出去问安,穆清起家替他整了整衣服,又令人打了水来为他净面,一阵繁忙后她看看气色清爽的顾彪,规端方矩地行了个礼,欢乐的笑溢满唇角,“七娘先去陪着阿母,明日再来看阿爹。”
顾彪伸手握住她的手,缓缓道:“犹记得当年将你从吴郡带回时的模样,一个晃神,已是娉婷之姿。你一贯乖顺,这些年有你承欢膝下,阿爹实感欣喜,再无憾了。”毕竟体力不支,说了两句,顾彪已有些喘了。穆清反握住他的手,欣喜着,“阿爹先歇下吧,等养好了力量再说也不迟。”
阿柳带着几个仆妇进屋,送来了一些清粥小菜。穆清净了手,接过阿柳手上的粥碗,奉侍着他渐渐吃了。这些她每天都会备下,顾彪偶然会用一些,偶然则颗米不进。本日精力头好,将一小碗都吃完了。
庾立心中有些不快,又有些烦恼方才未曾亲手扶了她,此时也顾不得那些礼节端方,上前接过她,禀了大郎,“七娘恐是不支,我先送她归去歇一阵,可有不当?”大郎仓促应了,又回身忙于一应事件。
送嫁二娘后大半月已过,穆清如同平常普通,夙起梳洗,筹办往大院去探顾彪。临出门前,脚下忽地一软,腰重重地撞在了桌上,一只青釉贴花瓶回声落地,碎瓷,花枝散了一地。穆清一边揉着撞得生疼的腰,一边心慌意乱起来,忙唤过阿柳,紧走几步,直赶往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