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茫茫大梦（十七）（结局）[第3页/共3页]

穆清等不及阿达安排足踏，率先跳下车去。宅子的木门“嘎吱”一声，使得她内心猛地一紧，门里一前一后出来的倒是胡家大郎和杜齐二人，躬身向她施礼，“娘子。”

穆清回过神，向阿达点点头，“走罢。”回身笑眯眯地回至车内，捉起凤翎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掌，“瞧瞧我们畴前住过的处所，和我们畴前认得的那些人。”

“你一贯痴傻。”穆清拭了拭眼睛，吸着鼻子道：“难不成今后再不见了么？过几年安稳了，自有我们相见时候。”

“甚么？”他如许的神情，如许的口气，无端地教她严峻起来。

“保养数月，赵医士说我已无碍，两日前便拜别了。”杜如晦握住她的手笑道。

胡家娘子笑晏晏地从另一间房内转出，见穆清牵着的小女孩儿生得粉嫩可儿，也不知她原是金枝玉叶，笑着逗弄，“小娘子生得好模样，可有乳名儿？”

穆清浑然听不见，伸手拂开面前这二人，向院内走去。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院内主屋的门上，院子并不大，从大门至主屋不过十来步，这十来步却似永久走不到普通。主屋的门猛不防地被人推开，穆清愣住脚步不知如何再向前一步。

杜如晦冷静地持缰前行了一阵，不置可否。穆清连声催问了两遍，“你说可好？”

阿柳与穆清一齐怔住了，连得阿柳身边坐着的四郎也眨着眼看向穆清。穆清垂眸沉默了一息，再抬眼时眼中盛满了慈爱，“她们浑说呢。我便是你阿母呀。”穆清望着那双盛满诧异的杏眼，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指向四郎和阿柳，“这是你阿兄和柳姨母。”

俄然她从杜如晦的胸前抬开端，面带惭愧，一手抓住他的手腕，“我都欢乐胡涂了，快让我瞧瞧。”她的手指在他的腕上扣搭了半刻，脸上的欣喜便再抑不住了，“赵苍果是怪杰。”再看他的面色，与几个月前暗黄蕉萃病容截然分歧，现下已养得神情全复，眼中神采也透目而出。

小小的人儿还不甚明白，扑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发了一会儿怔，又教马车颠晃了好一会儿，倒头便伏在穆清膝头睡去了。阿柳犹满面疑色，欲言又止。穆清抚着她金饰的发丝，淡淡道：“人间再无汝南公主，亦无李家的凤翎，自本日始，她是我的孩儿。”

“阿母何时诓过你。”穆清嗔了他一眼，笑着拭去眼角脸颊的泪水。

杜如晦扬声笑起来，“愿闻其详。”

穆清不知该如何回他，抖开马缰，纵马单独跑了一大段，身后追来他降落的笑语，“恩师必然欢乐……”

车身微微后仰，约莫是行至一处阵势教高处，穆清起家钻出车厢，唤阿达停下车。她下了车立在一处略高的土台上遥遥地谛视着车后的长安城。浓厚暮色下的城，城墙四合，如同一头趴伏着的巨兽，闪烁了一片暗红色灯火的大兴宫仿若巨兽的口舌，扩得极大，好似要吞下统统。但与城外巍峨环绕的群山相较，那红彤彤的口又显得那般有力。

“还想去哪儿？”杜如晦笑望着她的侧脸在初升的阳光下神采奕奕。

手边红泥小炉上的铜铫子嘟嘟地冒着热气，她向茶盏内又注了些热茶，尚将来得及端起，木梯上传来蹬蹬的脚步声，她偏头望去，恰是四郎疾步赶了上来，且跑了好一阵的模样，额角鬓边沁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