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李代桃僵(二十四)[第3页/共3页]
她立在床榻前,垂眸瞧了四郎好一阵,俄然轻声笑起来,“阿姊,将四郎交予我,你可放心?”
“去虎帐何为么?”穆清警悟起来,“你可莫要做傻事。”
精华缓缓轻叹,“阿姊多虑了,我不过是去营中寻秦王殿下叙叙,现在我们家如许,他天然是想我留在长安,更情愿我……入弘义宫。”
说着她的声音和脑袋一起低下去,酒气悄悄袭上来,脑筋尚算腐败,眼神已然迷离。
“都妥了。”穆清调子薄弱。
穆清怎会不知精华这番话中有多少认命,有多少粉饰,又有多少是成心要节减了她的惭愧。以精华的性子,她若果然想跟了秦王,岂会应允了赵苍的求娶。平常只怕秦王负她,处心积虑地要抛清他俩的纠葛,到头来谁曾想,负了她的,倒是她这个自以为统统皆为她好的阿姊。
阿柳伸过手,缓缓替她揉过一阵两侧的太阳穴,手中力道拿捏得极好,穆清纷杂的心境渐次安静下来。不敢担搁,忙请阿柳去请了阿达过来,将明日的一应安排当着两人重又细述了一遍,几次核阅,直至寻不出任何忽略来,方才叮咛两人早些安息,以应对明日大事,本身则返身出了屋子,往二门去找贺遂兆说话。
“诸事可都稳妥了?”贺遂兆沉声问道,一股酒气劈面而来。
贺遂兆意味不明地低笑几声,待要取回酒囊,却见她抬头又灌下几口,这一次倒是有些不能自控了,月光与灯火下能见她薄弱的手腕不能矜持地微微颤抖,晃得酒囊中的酒液一半教她饮了,一半顺着她的唇角溢流过下巴,蜿蜒而下至胸怀前,襦裙上束胸的丝绦湿了一大片。
“你应了他?”穆清腾地自床榻上站起来,几乎没从榻边的足踏上跌出去。
若说初时只是为了秦王而战,大大小小的交战过后,疆场上的风沙,阵前的烽火金鼓,早已渗入她的血肉;染血的戎袍,坚固的明光甲,长刀马槊,已是她骨骼中的一部分。她陈述不尽,穆清却全能明白,她心所向的不是秦王,亦非赵苍,疆场驰骋,虎帐篝火,才是她心底渴求的归宿。只这些,绝非女儿家应有。
贺遂兆仍旧在屋前檐廊下坐着,与前夕普通无二,手中却多出了一只酒囊。穆清自内院款款走出时,贺遂兆正抬头咽下一大口酒。石灯内烛火飘摇。他眯起眼直直地望着她走过来,内心教酒液烧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