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茫茫大梦（八）[第3页/共4页]

穆清抬脚跨进门，却见杜如晦手中固执一卷邸报，深锁了眉头一目十行地在阅看，一名宫人跪在地下，满面病容复加笑容，衬得一张小脸惨白无色。

这慧通说来也是个心不静的，自发凭借了大树，暗想着总要将后背倚得更坚固些才好，故先头工夫做得甚足，虽身在净地，耳目却在尘寰非常通达。

穆清愣了一愣。方忆起去岁春季，城郊村落中暗访的事来，本身过后几近不记得那日的事，本来他竟是为此劳心了数月。瞧着他眼底新增的几道细纹。跟着他的笑容愈发的深切，俄然之间穆清极想伸脱手去抚触他的脸庞，只碍于正厅内另有几名宫人，便只将垂着的手捏了捏拳，作罢了。

穆清尚未进正厅，便听得一把哀哀戚戚的娇软嗓音诉道：“奴自知极刑，可万不敢污了佛门净地……”

这几人初听闻穆清应高密长公主之邀，要往宣平坊的尼寺中住上旬日，原觉得她不在府中，正能得机靠近杜如晦，皆暗自欢乐。乍一听穆清竟要她们同往，除开陆阿原外余者皆满心的不甘心直往面上溢。

开坊门的第一声鼓声震了过来，一时正厅稍乱了一乱，大家皆出门，各自上车。杜如晦骑马，穆清与阿柳同车，其他六人并几名侍婢分坐了三车，一队车马轰轰地解缆，往坊门口去。

“计拙也没法，上有所赐，下敢不受？”穆清冷凉地回道：“阿郎们尽管布排天下，自是不必理睬后宅琐事，这一摊子不全要由我们内宅妇人兜着。”

穆清入寺的第二日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三月初已断断续续落过几场雨，现在四月，又复**雨不竭。实在不是甚么好兆头，恐这一年雨水过泛，恰是涝灾之象。

高密长公主说话快直，性子也是极快的。三月三才同穆清提了要重开净慈尼寺，供奉太穆皇后一事，不过一月间，万事俱备，只欠抄经了。

此一瞬，穆清再是冷着心肠谨防死守皇家人，也不免心底里生出货真价实的感激来，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欲要起家报答，高密长公主却说甚么也不准她作礼。

穆清沉下脸，摆出平素少有的峻厉训戒道：“抄经当然辛苦，尼寺房舍住着也不如府中舒畅，更要日日茹素。须知，我们此次是为圣上生母抄经祈福，如许的机遇，无上荣光，十方功德，若不是因你们皆出自宫廷，知书识礼，又个个都识文断字，胸怀斑斓，这面子功德那里又轮获得这里？你们岂有不肯的？莫说我们这些人，便是高密长公主那样的嫡皇亲，也是同我们一样的住行吃食，她尚且无怨，你们倒敢心存抱怨！”

穆清稍一踌躇，将手自高密长公主掌中抽出，反覆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喟叹道：“大家有大家的难处，大家皆道长公主高高在上，此中酸楚却只要自个儿尝去。”言罢只愁苦地望着窗棂外斜斜打落在花草上的雨水发怔。

“我不在这几日，千万要留意保养。我可叮咛了四郎来盯你。阿爹在家有无用膳，有无宿在书房里头，小孩子不会浑说，十今后定是一五一十地讲予我知。”穆清威胁地晃了晃头，俄然认识到地下还跪着一名，忙转过身，“哎，这是……如何说的？好好的如何又跪在此处？”

“在租调之间加一个‘庸’，能够纳绢代替徭役。使得男丁不足力可使在农桑事上，以确保租调不竭，国库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