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鸳语遗恨，忍叹错花时（5）（贵妃）【第一卷完】[第1页/共2页]

方才还絮絮不止的秀女们忙停止了说话，纷繁清算衣裳，庄严肃立。喧闹的大殿瞬息间温馨了下来。在世人惊奇的目光下，我缓缓行至大殿中心，跪地相迎，世人亦在我身后恭谨地跪下。

我双的手颤抖着伸上前去，接过那道圣旨，那耀目标明黄，仿佛是一个恶梦的开端。我只觉眼眶一热，泪水无声滴下，滴落在圣旨上绫斑斓祥云瑞鹤的暗纹里，刹时消逝，无声无息。我止泪叩首，深深地拜了下去：“伸谢皇上天恩，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有好多人在说话，好多人簇拥了上来，但是人声吵嚷如沸，人影幢幢在我面前游移，我竟没法听清任何一句话，看清任何一小我的面庞。我这是在哪，到底产生了甚么事？

“蜜斯你如何了，如何神采那么惨白？”这是尚香在唤我么？我不晓得，只觉这声音是那样焦心，可我还来不及去辩白，那声音已渐次小了下去，传到我耳中已成了纤细的嗡嗡声。

即便是在凌晨，隆冬的日光还是灼亮的，阳光斜斜地从殿外照出去，在平整光滑的青石板砖上出现一层迷离的光晕，耀得人目炫。那道圣旨，很长很长，长得仿佛永久也读不完。我久久跪在地上，双膝早已麻痹不堪，面前眩目迷离的光影耀得我眼底发晕。

那内侍一脸忧色，笑逐颜开，躬身堆笑阿谀道：“主子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这一入宫便得圣宠坐上高位的妃嫔很多，但若说是直接由秀女册封为贵妃的，娘娘可堪为我大昭朝后宫第一人。依主子看，娘娘的面貌与资质都远高于旁人，要荣获圣眷是迟早的事，娘娘的好日子还在背面呢。”

见我迟迟未作声，那名内侍轻咳一声，正色道：“娘娘，接旨吧。”

听得圣旨道：“朕惟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夏氏，乃内大臣夏远清之女也。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秉德恭和，赋姿淑慧，佩诗书之训，声华茂著掖庭……”

竟是一个惶恐，我蓦地昂首，刹时怔愣住了。身后众秀女的惊奇亦不亚于我，一阵阵冷冷的抽气声在我身后响起。我不成置信地怔然望着立于我火线捧着圣旨的内侍，只道是本身幻听了。对，这必然是幻听！

不知是过了多久，圣旨终究即将念完，我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我满心欢乐地等着，等着那些个等候已久的字句。

面前的日光更加刺目灼亮，四周的事物越来越迷离，仿佛笼上了一层乌黑的大雾。雾气缥缈着，愈来愈浓，浓到最后只余一片空缺，仿佛离这个天下很远，很远。暗夜如涨潮的江水漫过天涯，我终究在这片黑暗中落空了知觉，沉甜睡去。

庭外鸟鸣渐起，声声清啼，明丽清脆，偶闻蝉声低低，聒噪枝头。那名内侍仍然滚滚不断地念着，字句入耳，倒是格外狼籍恍惚，拼集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然即便是如此，我心底还是充满着难抑的狂喜，那抹高兴之感，就如初春时节枝头绽放的一朵又一朵残暴的花朵，挤挤挨挨半天粉色，香风细细，纷繁如雨。

一句“娘娘”，点醒梦中人。为甚么，为甚么会是如许？我一向等候着能和煜倾相守的那一天，思念他，等着他，即便不能成为他的正妃，侧妃庶妃也无妨，哪怕只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亦能让我满心欢乐。但是不是，都不是！所谓贵妃，数人之下，千万人之上，是这宫里无数女子梦寐以求，费经心机想要登临的高位，但是，却不是我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