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弦一柱,怅惘思华年(7)(琴殇)[第1页/共1页]
“再见他又如何?待我入京后才得知,那年他一举高中状元,一年后,皇上又将世媛公主赐婚予他。他现在宦途无量,又做了驸马,鲜衣怒马东风对劲,怕是早就不记得我了。”随后,她又强颜淡淡笑了,“都不过是些经年旧事罢了,又何必再提呢?宫苑深深,今后的光阴,就如许消尽罢……”
“多谢公子体贴,”一则宫苑当中,虽说旁无别人,且确属偶然,但与陌生男人相处太久终是于理分歧,再者如果太晚才归,尚香和清吟又该担忧了,因而牵起烟韵,点头道,“暮色确切将落,我等也不宜久留,先行告别了。”
我听罢她这一道话,一些旧事被蓦地忆起,也不由满心苍茫。
“本来是如许。”他也不再细问,顿了顿,又体贴道,“这儿偏僻,一起又无人掌灯,待会儿入了夜极易迷路的。”
我不由讶然:“本来,本日操琴的人,就是姐姐。”
烟韵怔了怔,却并未回身接过:“簪断不成复原,多留偶然,日日相对反教人添了别物伤感之情,如若公子喜好,便留予公子做个记念罢,也算是报答公子本日相救之恩。”说罢,也不待那男人答复,再一福身过后,便挽过我的手,回身徐行拜别。
一树繁花纷繁如雪,落地无声。
“那好,不远送了,路上多加谨慎。”他微点头,待我们行出几步,却又道,“等一下!”说着,拾起那枚断裂的玉簪,“这玉簪虽非甚么宝贵上品,但想必是女人的敬爱之物,与其遗落在此,倒不如将其保藏起来,也好留个惦记。”
“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傍晚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掩银屏,垂翠袖。那边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回到储秀宫,暮色已近乎落尽。
“我与他从小相知,青梅竹马,暗里还曾商定此生别无他属。”烟韵仿佛并未闻声我的言语,自顾轻言细语道,“那一年,他入京插手科举殿试,临别时承诺今后若能一举中第,便回余州迎我入室。可谁知他一去便是数年,音信全无,厥后我又不得不遂了爹爹的愿,插手选秀,此生已是必定再不成能与他一处了。”
“或许有缘,他进宫来时,你还能够……再见他。”我不忍见烟韵蕉萃伤神,谨慎安抚道,可一出言,又发觉实是不当,不由哑然。
室内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扉照出去,被雕花的木格子筛成无数光斑,仿若隔世的明辉。一阵弦音腾空而起,琴声幽幽,流连委宛,好像殇花泣露,凉月孤明。
伴随渺渺琴音,烟韵缓缓起唇,唱的是那一首《鬓云松令》。
漫天云翳下,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赤色,点点映入眼眸,又点点消逝,如一抹幽怨而难过的感喟,缓缓沉淀在了如墨的天幕中。夜风徐来,惊扰了头顶的浓枝密叶,沙沙低徊,久久不断,虫鸣阵阵,交杂期间。月华清辉流淌,落了一地疏影摇摆,像极了一幅绵长的水墨画卷。
“我等是……”我稍有停顿,略一思考,方答道,“我等是新进宫的秀女,还不懂端方,一时贪玩才到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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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间,听得烟韵欣然道:“那枚玉簪,言卿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