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银子[第2页/共3页]
家里表里早已经打扫了一遍,本日只把旧了的桃符板换了,门上贴春帖,室内挂福神,床上悬金银八宝,丫头们拿正红的线把铜板编起来,有男人手腕般粗细,弯曲折曲足有三尺长。门上插着芝麻秆,院中焚了柏枝柴,蒋嬷嬷一面看着人做这做那,一面跟郡主念叨:“咱家没有公子,那就求老天保佑我们女人嫁个状元公!”
郡主搭着蒋嬷嬷的手,笑道:“还赏梅呢,这黑漆漆的,那光秃秃的枝子能赏出甚么来。”
郡主打发了姨娘们自去安息,两位姨娘服侍的年初久了,明白郡主这是有事要叮咛,忙不迭退了下去。
郡主笑开了花:“比及状元人老了头白了,你看你们女人还情愿做这个状元娘子不!”
季荔宁掰动手指头算,大年初三,赤口日【2】,小年朝,不能出门。
终究熬到五更天,内院焚香外院点纸炮,拿门栓在院子里的地上甩三次,表里的丫环小厮们都呼喊“跌令媛喽”。季家老宅没有男丁,天然不能祭祖,只在院子里摆上供桌,郡主带着季荔宁上了柱香,朝着西南都城的方向磕了头便作罢。大厨房小厨房煮了饺子【1】出来,又端上椒柏酒,世人不管妇孺都饮上一杯。
吃过饭季荔宁就迫不及待地要拉着郡主去院中看炊火,郡主笼了笼袖子:“你要去就去,可别拉扯别人了,我们可不像你年青,还是老诚恳实地抹把牌算了。”
郡主笑:“当个状元娘子就好啦?一年年熬下来,状元郎也得变成白头翁!”
季荔宁忙摆摆手,也不管红纹能不能瞧见:“没事,快去睡吧,不消管我。”
“是啊,还小呢,”永淳道,“看她办的这件事能瞒我这么长时候,还觉得孩子大了长本事了,细心一看,还是一团孩气。我倒是愿她能这么欢愉下去,别想太多,也不必做太多,但是她托生在我肚子里,命里必定了要争、要斗啊。”
季荔宁几近要哭出声来了,天啦,要等这么久啊,如何过个年这么多端方呐,真是磨人。
大年初五,又是破五【4】,女眷不能出门,又不能来。
内里溢出去的冷风吹在季荔宁脸上,她才从那些喝彩中醒过神来。
魏任二人告过罪,坐在了郡主荔宁的下首,换了丫头们上来奉侍,四小我像往年一样,温馨又安静地吃完了北关城的最后一餐年夜饭。
季荔宁被郡主困在家里绣花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年底了,一贯冷惯了的北关城竟例外暖了起来。房檐下的冰凌子开端滴滴答答地滴水,本来欺霜赛雪的寒梅被这气候弄得精力庞杂,满树的花苞竟然一个也不开了。
除夕早晨季家世人像往年一样守岁,看完了炊火,赏完了夜梅,永淳郡主并两个姨娘再加上蒋嬷嬷抹了几把牌,季荔宁一开端在中间看得兴趣勃勃的,没几圈下来就困了,倚着炕几开端打打盹。紫檀几个一会儿给她端点宵夜一会儿跟她说说话,不想让她睡着坏了一年的运道,最后干脆又开了一桌,只郡主不让带着女人摸牌,打几把叶子牌倒也凑趣。
蒋嬷嬷也笑:“状元郎变就变了,我们女人好就行!”
郡主被逗得笑出声来:“这孩子……,”忽又想起一件事,“你去问问,贺家送来的炊火有多少,哑了的又有多少,”她沉吟一会儿,“派人去趟山西,不,还是去贺家吧,那我的帖子去跟贺夫人伸谢。”
外间守着的红纹闻声声,忙伸进头来:“女人有事?”
红纹半信半疑地缩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