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积薪[第1页/共4页]
张宾皱了一下眉头,便即回身去求见石勒,然后如此这般地一说,并且提到了裴该的态度。石勒有点儿不大欢畅,问他:“裴郎不得右长史,竟如此怨怼于我吗?”张宾摇点头,说:“臣觉得,裴郎是既不肯处苟道将之下,又不敢居苟道将之上。并且前日他求文教的职司,主公未允,是以无位无职,才不敢妄言的。”
裴该一摆手:“设主公公然东征青、徐,背海而面中原,又阔别平阳,正所谓‘天高天子远’,好做大族翁,保一世繁华不难矣。昔田齐在彼,秦最后灭之;臧霸在彼,成一世豪。主公不恰好拿他们做表率吗?如何,主私有天下之志,莫非欲图反汉不成么?!”你就别跟我这儿装傻充愣啦,你跟石勒究竟有多弘愿向,莫非我还不清楚吗?
张宾的心机被裴该一语道破,但他不但没有涓滴不美意义,反倒“呵呵”一笑:“明公喜用昔日大敌,此亦人之常情。”随即就解释:“我并非妒忌苟道将,但他论冲锋陷阵,或答应与蘷、孔、支、桃等将一较短长,分剖天下局势,一定高于我等,今乃劝主公挞伐青州,窃觉得并非上策。”裴该笑笑,说你着甚么急啊——“若征青州,必与曹嶷起抵触,而王弥尚在身后,若两军前后夹攻,我等危矣——主公一定看不到这一点,必定还在踌躇,而即便他看不到,张君也可及时进言……但不知王弥当今如何?”
裴该说我才不怨呢,我欢畅还来不及——“昔主公才收我,欲觉得‘君子营’副督,程子远即欲设暗害我……”信赖那些事儿瞒不过你张孟孙,你必然早就探听到了——“今若觉得我右司马,张君又会做何感触?”长史、司马,层次相若,但题目张宾才是左长史,我如果做了右司马,那你能欢畅吗?
石勒说现在哪有搞文教的精力啊?张宾笑道:“前赠裴郎三车书,他拱若珍宝。比及了阳夏,以及进入蒙城,也多次请简至繁为他汇集城内图书。人就怕无欲,若其有欲,则明公能满足之,必将忠悃之心奉献于明公。何不便命他汇集和办理图书,任一散职,则既不会和程子远、苟道将等人起抵触,又能竭诚为主公效力——岂不分身?”
张宾鼓掌道:“裴郎说得好,正与我不谋而合。请裴郎即将此语去劝说明公吧。”裴该说你去吧,我不去——“张君既为长史,如此军国重事,合当进言。某则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乃至于为了苟晞,石勒把徐光叱骂一通,还抽了曲彬一顿鞭子;乃至于为了苟晞,他连本身都有些冷淡了,在“君子营”副督的承诺背弃以后,又再第二次食言而肥。
当简道把石勒的分拨传达给裴该的时候,裴该面沉似水,微微点头,实在内心却在大笑:“汝等终究落我彀中矣!”
张宾说甚么叫“也好”——“昔裴郎不是说过,唯河北邯郸、襄国间是形胜之地,能够建基么?青州虽残破不如河北,户口尚繁,但偏处海滨,只可盘据一隅,不能制压天下,非可安身之地也!”
当日晚间,张宾又来找裴该,转述石勒的意义:本待任裴郎为右司马,但苟道将似有不怿之色,只得临时作罢……
当下只是随便酬酢几句,就说文约、正长你们远来疲惫,还是早点儿归去安息吧。裴该和王赞才刚出去,苟晞就问了:“未知二子今在军中,是何职司?”石勒说他们跟你一样,降顺的时候还不长,再加上又没有道将你这般名满天下,以是还都没定——“以道将看来,当授何职?”
这还是他被迫归降了胡汉,做石勒幕中司马,倘若还是横行一方的军阀,才不肯正眼瞧裴该呢。你老爹是挂了,即便他还活着,莫非敢恃宰相之尊而小觑我么?我又何必对一孺子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