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裴氏之熊[第2页/共3页]
裴该从速清算衣冠,步入正房,作揖问道:“夜已深矣,姑母因何还不安息?呼唤小侄有何教诲?”
裴该心说固然对于相干汗青我记得不大清楚,但估计裴嵩是没能逃去江东的,若非降了胡,必定殉了国,或者不晓得流亡何方,死于那边了。因为河东裴氏在西晋也算是第一等的世家门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比王、谢之流还要崇高,但终究把持江东政局的只要王、谢,却并没有一个姓裴的……裴嵩是裴氏正支,又为名臣裴頠之子,他如果然能逃至江东,不成能无声无息,小浪花也搅不起一朵,起码史乘上多少会记上一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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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该多少有点儿哭笑不得,心说我推了好几夜了,你终究还是给搬来了呀……这就是你说的石锁?连把手都没一个,让我可该如何拿着熬炼?当下撸起两袖,上前去试搬一方青石,努了半天的力,也就将将分开空中罢了——估计不超越一毫米。他直起腰来,一边大喘气一边摆手:“罢了,挪去角落吧。”这摆在院子合法间,出出进进的必定会不谨慎踢着啊,到时候趾骨必定不利。
那仆人叉动手,毕恭毕敬地答复道:“小人裴文。”
裴该闻言,不由翻一翻白眼——上来直呼其名,还以“汝”作为称呼,你这算甚么态度?则来意也不问可知了。他听简道提起过一个姓曲的,大抵能够猜到来者何人。
但是按理说石勒的职位可比晋朝二品将军,幕府中当置长史、司马各一人,秩千石,然后是主簿、功曹、门下都督,再然后是录事、各曹、刺奸吏、帐下都督等职。但是石勒只任命了两个长史——右长史为刁膺——恰好其他职务全都不设,因而徐光和程遐干脆全都自称司马,往下轮资排辈,就连曲彬曲墨封都混了个录事的虚衔——至于简道简至繁,那就是浅显门下书吏了。
裴该心说卖身葬亲啊,这桥段也太老套了吧,谁会信你!缓缓屈膝,在胡床上坐下,持续问裴熊道:“汝今为我家之奴,又有力量,若逢我有危难,能够捐躯相护么?”
裴氏端端方正坐在席上,沉声问道:“文约,汝这几日一向与那胡将说前朝故事……”裴该心说我们关起门来讲书,这你都晓得内容啊?你是派了芸儿跟内里偷听来着吧——“是欲皋牢他,好使他放我等流亡么?”
裴熊直截了本地答复道:“小人打不过支将军。”
“我曾与张宾言,说石勒欲建基业,当取河北,但是王弥在青、徐,若不能肃除之,石勒焉敢放心渡河?且待石勒返来,侄儿再劝说他,使其东进,与王弥相争,当时间隔江东便略微近便些。侄儿这数日与胡将支屈六语,是为探查胡军内幕,以便将来从中取事耳。”
“那要比及何时?”
汉国才刚建立不久,典章轨制还很细致。照理说刘元海不是个没学问的人,但他底子就没把心机放在官职的设立上,再加上汉、匈两套轨制并行,那就搞得更加混乱。麾下各军的状况也与此大同小异,比如说石勒军中,各级武将品级森严、权柄清楚,但称呼起来很简练,都能够被叫做“将军”。
裴该苦笑点头:“非也。彼为胡虏,我是中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能皋牢得住?”他跪下来,膝行靠近裴氏,抬高声音说道:“还请姑母少安勿躁。许昌间隔江东千里之遥,间又胡骑纵横、盗匪残虐,即便得隙逃出,恐等闲也不能到。何况我新附,胡人尚不信我,监督必严,一旦流亡失利,恐怕再无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