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旁听[第2页/共7页]

两人说了些傅云章的近况，姚文达明天脾气温和了很多，东拉西扯，不放傅云英走。

赵善姐踌躇了半晌，点点头，表示身后侍立的丫环去书房取画。

崔南轩抬起视线，“姚兄，我不信鬼神。”

赵善姐看过画后，问：“这就是你想让我支出门下的门生？”

苏桐道：“杜兄以为是甚么意义，就是甚么意义。”

姚文达咳嗽几声，抬眼看着崔南轩：“我听李寒石说，你是因为回绝娶沈介溪的女儿才被架空出来的。”

姚文达躺回引枕上，“如果你娘子还在人间呢？”

他冷静想着苦衷，俄然听到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靠近，余光扫畴昔，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赵兄。”

…………

同住一个院子的苏桐听到赵师爷的声音，走到门前驱逐，“先生，云哥去长春观了。”

“晓得为甚么庙里的和尚多，羽士少吗？”张道长一面一一揭开大捧盒里几十枚带盖子的瓦罐，让傅云英嗅闻内里药材的味道，一面絮干脆叨，“一半是大和尚嘴巴子利索会诓人，一半就是那些和尚太穷了！想当羽士，没钱不成，光我们穿的道袍，戴的帽子，另有丹炉和炼丹的质料，普通人家供奉不起！以是历朝历代修道的人比不过念佛的和尚多。”

他俯身捡起铁钳，拨弄火盆里的炭火。

赵善姐沉默不语，凝睇画中几朵顺着篱笆攀附绽放的勤娘子，眉头舒展。

落了一夜的雪，朱红宫墙耸峙在一片冰雪琉璃当中，红得刺眼。

房里温馨下来。

开罪的女眷了局惨痛，一辈子永无出头之日，任人□□。沦落风尘四个字提及来简朴，背后的酸楚，谁能体味？青楼妓子尚能赎身，开罪女眷却万劫不复，永无出头之日。魏家女眷宁死不肯受辱，在阮氏的带领下服/毒他杀。

“你来了。”

“杜兄，云哥叫我一声表哥，这就够了。”苏桐淡淡道。

苏桐不说话。

实在赵师爷很对劲她画的荷叶, 只是想借机磨砺她的性子，见她每天对峙画一样的东西，几个月下来竟毫无牢骚, 也不嫌古板有趣, 让她画甚么她就画甚么，不由得啧啧称奇。

赵琪停顿了半晌，含笑道，“说真的，你和傅家闹翻了，犯不着为傅云获咎杜嘉贞。杜嘉贞毕竟是秀才。”

傅云英不敢多看他，按着姚文达说的，走到博古架后，找了张凳子坐了。

用笔简朴，俭朴天然。画花就是花，画叶就是叶，简练温和，活矫捷现。

…………

傅云英仍然低垂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鞋子看。

动静传到宫里，天子大发雷霆，不准差报酬魏家人收敛尸首。

等姚文达坐好，她拱拱手筹办退出去。

姚文达年纪大了，格外怕冷，房里烧了火盆，火盆放在脚踏上，四周用木条架了个架子，制止火星子迸到床上烧着被褥。

姚文达俄然笑了一下，“你公然还是这么开阔。”

…………

姚文达的声音越来越高，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又回到刚考中状元时的那段光阴。

崔南轩比他更无情，他感觉人死如灯灭，连惭愧都懒得给。

她仿佛并不在乎本身画出来的画, 享用的是一笔笔勾画的兴趣。她从不画人物, 偶然画几根长廊阶前探头的野草, 偶然画一只胖滚滚的小鸟，偶然画雾气散后固结了水珠的蛛网。寥寥几笔，画出她身边不起眼的小东西，风格不高，没有深远意境可言，但实在敬爱，意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