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泥人[第1页/共3页]
“人都到哪儿去了?”
郎中很快到了,看过傅云英的脉案,问了几句寒暖,说她大抵是热着了有点中暑,连药方也没开,只让她多吃些新奇蔬果,饮食平淡些便好。
好好的一身新道袍就这么糟蹋了,张道长抖抖衣衿,拍拍网巾 ,抖落一大把黑土,内心连骂倒霉,脸上却绷得紧紧的,挥挥手,安静道:“既是锦衣卫办案,你们不得禁止。”
姐妹俩小声争论。
他如此想道。
傅云英不晓得如何向他解释,笑了笑,垂下视线。
一名头戴盔帽,身穿紫花布圆领对襟甲衣,腰挎绣春刀的男人快速穿过沐浴在炽热日光下的天井,走进竹帘密垂的长廊,在藏经阁前停了下来,抱拳道:“大人,查清楚刚才张先生见的人是何身份了。”
傅云英制止她, “不必费事,我们顿时就走了。”
芳岁和莲壳不疑有他, 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男人名叫乔恒山,是锦衣卫安插在楚王府的一名小吏,在武昌府待了不到两年。他本觉得要在楚王府受一辈子的窝囊气,没想到运气好,新上任的锦衣卫批示使奥妙南下缉捕定国公一案的余孽,刚好就查到了武昌府,需求他这个熟谙武昌府地形的人充当助手,这但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如果能获得霍大人的赏识,他说不定能当即调回京师去。
他刚送走傅云章,筹算回房打个盹,这类酷热气候最合适睡个风凉的午觉,长春观是楚王的地盘,他还是蒙陛下赐号的先生,谁敢在观里放箭?
争论声停了下来。
武昌府虽好,但说到底,想要出人头地,还是得待在天子脚下才行。
傅云英接过泥人细看,泥人有些粗糙,不过指长,从泥人脑袋上顶的两团丫髻勉强能看出是个女娃娃,五官是刻出来的,眉毛细细的,眼睛弯弯,嘴角翘起,是个浅笑的模样。
没有喊杀,没有尖叫,只要一声一声羽箭掠过氛围的锋利鸣响,带着一股慑人的凛冽气势,仿佛近在天涯。
傅四老爷带着傅云启和傅云泰出去玩了,还没归家。
长廊另一头, 傅云章劈面走了过来, 眉宇之间的沉郁之气一扫而空, 连因为醉酒而蕉萃的气色也好了很多, 轻摇折扇, 含笑问:“长春观的斋饭是武昌府一绝, 午餐就在这里用罢?”
声音里带着自责。
傅云章这才放了心,等天气暗下来,外边热气都散尽了,送傅云英回大朝街傅四老爷的宅子。
男人一哂,还刀入鞘,站起家,冷声道:“那就立即脱手。”
“外边日头毒,山里却有点冷呢。”
这些人埋伏多时,几近和竹帘罩下的暗影融为一体,乔恒山乃至差点忘了他们的存在,但他们的反应却还是活络,倏忽齐齐奔出长廊,跟在霍明锦身后,独自往太清殿的方向冲去。
哪怕她每一次都能精确说出她们买的东西是做甚么用的,傅月和傅桂仍然乐此不疲,又要她猜代价。
“二哥, 我有点不舒畅。”傅云英做了个头晕的行动, 手指按着眉心, 轻声道, “我想归去了。”
道观外有揽客的轿夫马夫,傅云章对峙换乘马车归去,送傅云英上了马车,看她神采惨白,皱眉道:“明天太热了。才刚下船,不该立即带你来的。”
骄阳炎炎,暑气蒸腾,吵得民气烦意乱的蝉鸣声中,马车踏过碎石路的哒哒声垂垂远去。
傅桂白她一眼,“泥人哪有白的?”
说罢,回身回本身的院子。
他去找熟悉的知客告别,知客并未挽留,亲身送他们出了道观。
没人敢惹怒监院,相互对望一眼,无法一笑,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