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素馅馒头[第3页/共4页]
韩氏是逃荒出来的,内心还是惦记取回中原。湖广熟,天下足,黄州县和富庶的武昌府、汉阳府离得近,产稻产麻的处所,必定穷不了。
她咂咂嘴,扭头看一眼蒸屉里乌黑坚固的馒头、烧饼,回味方才咽下肚的菜馅馒头,把怀里装钱的布兜捂得紧紧的。
沉浸在回想中的云英痛得蹙眉,整小我都复苏了,无法一笑,满腔的哀痛像齑粉一样,被风一吹,顷刻烟消云散,她擦干眼角泪花,推开韩氏的大脚,蜷着身子,渐渐沉入梦境。
一朝天子一朝臣。魏家四代同堂,阖家长幼,几十口人,就这么没了。
韩氏本是汉中府人,和家人逃荒时不幸碰到战乱,差点被鞑靼人欺辱,回籍是不成能了,她对着故乡的方向大哭一场后,决定嫁给傅老迈。
韩氏听了很欢畅,破天荒数出两枚钱,买了两个素馅馒头给云英吃。
北风呜呜,眼角滚烫的湿意将云英唤回实际,她展开双眼,在寂冷的黑夜中泪流满面。
第二天,天没亮云英就起来了。
韩氏三两下把馒头吃了,随便抹一下嘴巴,小声嘀咕:大丫身子不好,还是先让她好好养着吧!
并且云英好几次看到王叔欲言又止,仿佛有甚么话想对韩氏说,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傅老迈对云英很好,看她整天闷闷不乐,瘦得短长,偷偷用攒的盐巴和关外的牧民换乳饼、羊肉给她吃,想把她养胖点。
伉俪俩在千户所伺弄马匹,日子倒也过得和乐。
仿佛是一枕黄粱,醒来后她成了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父亲傅老迈是甘州群牧千户所一个养马的马夫,母亲韩氏则是被鞑靼人劫掠到草原上的良家女。
热气蒸腾中,魏老爷站起家,夹了一筷子肉片送到她碗里。
在群牧千户所糊口三年多,一向是韩氏照顾云英,她和这位大大咧咧的妇人说不上有多靠近,但她晓得韩氏心肠不坏,冷静爬上床,裹紧被褥,合目假寐。
她偷偷和云英说:“娘问过王叔了,他说傅家靠养蚕缫丝发大财啦,现在家里有几百亩地,二三十间砖瓦大屋子,农忙不消下地干活,雇长工、长工就够了!你爹只留下你这么一个丫头,你叔叔如何说也得把你几亩地,娘会种地,能养猪,织布也会一点,还是归去的好。”
云英闷得透不过气来,等了一会儿,听到炕床另一头传来韩氏打呼的声音,悄悄翻开被子一角,呼吸总算顺畅了。
不管如何说,活着老是好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爷赐赉她的奉送,她比其别人荣幸。
母女俩清算好铺盖,找灶房的婆子讨了几碗热米汤。婆子不幸她们,充公她们的钱。
傅云英做了个梦。
说完她谩骂死去的丈夫,“丢下我们孤儿寡母,靠每天不该,靠地地不灵,要不是你叔叔有知己,我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傅老迈对傅家的畅旺全无进献,他是宗子,惹了事丢下一家长幼逃到外埠,不孝不义,在傅家人面前,云英和韩氏没法挺直腰板呐!
茫然过后,一阵狂喜涌向她的心头,她手心发热,冲动得浑身发颤:本来她的家人没死,他们还活得好好的!
她本是死了的。
大丫这么肥胖娇小,风一吹就要倒,更别说干农活了,也不晓得能不能养得大。
香气氤氲,爹爹、娘、哥哥、嫂子、mm、侄儿侄女们全都望着她笑,音容笑容,一如往昔,一派光阴静好。
韩氏直来直往,没甚么心机,她没把王叔当奴婢看,对他很客气,但也没想到要拉拢他。对她来讲,一家人应当互帮合作,船到桥头天然直,用不着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