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叁回姑娘点头[第1页/共3页]

“阿荷啊，你帮我把这个给孝廷送去，你去叫他，他才肯返来……也怪我不好，先前不该不打号召就试炼你们两个。现在他躲在庙里头，不出来了，说是过两日要剃度削发呢。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那里舍得……既然孝廷是至心喜好你，你也喜好他，老太太那边也不反对。这个婚事，我应了你们就是。”

“是啊，是啊，老太太看人都不会错！”一旁的婆子老姨娘们赶紧满脸堆笑着应和。

梅老太太再看秀荷，语气便和缓了很多：“属兔好啊，属兔的女孩儿有屋穴藏身即满足，有五谷得温饱便欢愉，如许的媳妇灵巧，心眼儿柔，招人疼呐。好，好，好。”

那珠帘跟着清风微微拂动，秀荷出门前转头看了一眼，只瞥见大少爷端坐在轮椅上的侧影，着墨黑绸缎长裳，全部画面幽阴悄悄冷冷森森的。她想要从他脸上找寻些甚么，却又甚么也看不清楚。

大少爷一向闷头用饭，闻言昂首睇了秀荷一眼：“她并不爱吃卤味，不消给她夹这个。”

叶氏看了眼秀荷柔白的手腕，现在的手腕上没有了玉镯，只要一枚铜褐色的半旧木镯子，雕镂着花藤的纹路。女人的指尖在掌内心不自发地捻着，指甲粉盈盈的。

“霹雷——”

叶氏想了想，又凝着秀荷的眼睛道：“听外头说你比来和庚武少爷走得近，那庚家少爷早些年是有过婚事的，现在也不晓得退了没退。我们孝廷和你好了这些年，他对你甚么样，你内心但是最清楚。你奉告婶子，但是当真又喜好上庚武了？”

幸亏晚餐过后雨便小了，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瓦片欢唱，秀荷攥着帕子在屋檐下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被二夫人叶氏喊住。

四月的天就是多雨，一道响雷把整座宅子劈得地动山摇。大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天井里，屋檐下又弥散着花草潮湿的清爽味道。秀荷用手遮着头顶，想冲出院子去到门房。

也不管秀荷愿是不肯，便拉着她的手去了饭堂。

梅二夫人叶氏内心头对侄儿不屑，但看着暗影里大少爷停在秀荷背上的眸光，想了想，便揩着帕子走到二楼的雕栏旁：“阿荷呀，你来~”

叶氏恍然笑起，亲身给秀荷夹了一只卤肘子：“今后都是一家人了，可不兴总这般拘束。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女人家家还是丰润点儿的好。”

梅大夫人捻着佛珠子：“托二嫂一张巧嘴，我这吃斋念佛久了，女人家家的苦衷可一点不懂。转头收了房，孝奕床上也就不怕没人暖被窝了。”

媳妇？

如许的笑面秀荷见过一次就怕了——那淹在水草下的好天轰隆和绝望，滋味可实在不好受——秀荷攥了攥帕子，尽力匀出一抹乖觉的笑容来：“二夫人，您的话长辈一向都记在内心，也已经晓得该如何去做……长辈比来都没有再与二少爷见面，也未曾去探听过他的动静，您今后都不消再担忧了。”

叶氏舒了一口长气，见秀荷走远，这才揩着裙裾回了内院。二楼雕栏上站着老太太和大夫人，叶氏抬头喊道：“收下了，女人点头啦，我就说这女人和大少爷有缘，你们还不信。”

秀荷可不敢冒然吃叶氏的饭，赶紧福了一礼，委宛地推却道：“家里阿爹还在等着我归去，秀荷戋戋一个女工，不敢越矩上店主的桌子。”

秀荷端着绣盘立在一旁听，模糊约约的话风不明，眉头便蹙了起来。

叶氏说着，揩着帕子几次拭眼睛，那眼眶红润，忧愁与愧责假装不来。

叶氏眸光闪闪，许是想到了甚么，又笑道：“兄弟两个年事差未几，可贵克日老太爷和大老爷都在，不如挑个好日子，到时把丧事儿一块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