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肆回南绣北针[第3页/共3页]
大屋里清算得素雅清朴,七岁的岚儿正在绣花,见大人出去,便把针线一放出去找mm玩儿了。
路过梅家大院门口,那漆红大门半开,里头静悄悄的,有家仆扫水的淅沥声儿透过门缝传来。自从梅老太爷和大老爷把爱热烈的南洋姨奶奶带走,连长年闲坐在天井下的大少爷也不见了影子,现在全部大院就只余了二房一家独大,宅子更冷僻了。
秀荷从阶前走过,见门房在倒茶,便笑着叫一声:“叔。”
她是个活泼热烈的性子,见云英已到前面,赶紧揩着荷包追出门去。
自从三叔娶了小婶婶后,娘就不肯让他过来,恰是孩童爱思惟的年纪,越不让他过来,便更加感觉这边藏着奥妙。看那砖墙边的红床好好的,没缺胳膊没缺腿,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不由很难过:“三叔一走就不锯床了。”
捣烂的皂荚儿在木盆里晕开泡沫,一袭松青团云竹布箭衣浸了水便发硬,偏他身量修伟肩宽腿长,乍一洗起来真是好生吃力。秀荷捶着擀衣棒,许是因着太用劲,那鬓间的两缕碎发垂落下来,将精密的眼睫儿讳饰。
婆子那里懂,皱着眉头贴在眼睛上:“……看起来都差未几,一样一样儿的。”
秀荷才拭着脸上的水珠,闻声动静转头看,看到一个留着新月儿的圆脑袋,便笑道:“瞧,大朝晨在找甚么呀,一会儿婶婶帮颖儿找。”
老太太正在门内比对绣样,这批次的绣品是要送进宫去给娘娘们的,但是把克日赶出来的花腔拿起来看,如何总感觉比先前送给老太妃贺寿的那一副差了点儿甚么。
颖儿木痴痴地看着娘亲一抹秋香裙不见了,忽而又调皮起来:“娘不让我说,小婶婶进门了,三叔半夜不洗沐了,锯床是为了生小弟弟。”
老太太感喟:“还真是成了……宁肯当那只狼崽儿的女人,也不肯做我们梅家的大少奶奶,这丫头也是一根拧骨。”
锯床……
“真是个懂事的闺女,庚武没有选错女人。旁人一传闻他刚从牢里放返来,只怕当即就被他一张冷脸吓走,你肯嫁给他,就是他命里的福分。”庚夫人瞅着秀荷白净灵巧的模样,满内心都是欣喜,因见婆子已把中午的食盒子装好,便叫秀荷拿起来出门去了。
叮咛婆子把秀荷叫过来发言。
“唰、唰――”
恰是秋令时节,天高而云远。凌晨的阳光还未晕开金黄,花厝里弄桂花飘香,一道巷子悠悠长长,独安闲青石巷道上走,只闻声风把裙裾吹得西索索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