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往事情伤[第2页/共7页]
但是梅长苏心中明白,这世上如有人敢对霓凰郡主倒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必然是夏冬。不管她嫁或不嫁,不管她名义上还是不是林家的媳妇,她都是夏冬最靠近的朋友。
“不尽然吧?靖王被陛下压抑,母妃在宫中又无特别恩宠,他纵不想再添尊华,为了今后筹算,也该趁着现在有效武之地时早下定夺。如果就如许袖手一旁,等将来灰尘落定,只怕就再无能够效力出头之日了。”
“不好笑么?”夏冬悄悄拭去眼角的泪花,重新坐正身材,“即使你身负麒麟之才,有制衡天下之能,即使你手掌天下第一大帮,身边耳目无数,可惜你查得清前尘旧事,枝枝蔓蔓,毕竟也不能查清民气。”
“但是新伤初愈,行动之间总有关碍。方才我家飞流无礼,还请包涵。”
天涯阴沉的云脚越压越低,冬至欲雪,晚来风急。夏冬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到亭边了望远方。在满天晦雾乌云映托下,她高挑苗条的身形愈发显得柔韧有力,邪魅俊美的面庞上毫无神采,仿佛正在深思,又仿佛只在呼吸吐纳,甚么都没有想。但是暴风雨前的安好老是长久的,仅仅半晌以后,她便深吸一口气,霍然回身,目灿烂如烈焰,直卷梅长苏而去,口中语气更是凌厉之极:“你既知这个故事,那么当可奉告我,既然相爱,他为何不来?!”
夏冬心头一震,霍然回过甚来,却见对方容色平淡,神情安宁,就仿佛刚才所说的,只是一句家常絮语罢了。
夏冬嘲笑一声,道:“公然是谋士之言,只论情势利弊,非论民气。我别的不敢说,只敢在此断言,不管你将来帮手的主君是太子还是誉王,你都永久没有体例将靖王收至他们中任何一人的旗下。”
这个结不解,悬镜司便永是林氏的死敌。只是旧案早已定勘,悬镜首尊夏江虽已归隐,但仍然活着,要想解开这陈年血结,却又谈何轻易。
因为在疆场上结下的交谊,是世上最不轻易变质的交谊。
梅长苏将目光从夏冬的身上移开,似是不忍见到她猝然间闪现出的脆弱一面。身为悬镜使的夏冬,天然是强者中的强者,但是剥开她傲人的身份与固执的面具,她仍然是那场悲剧所遗留下来的千千万万悲忿孤孀中的一个。
“苏某不敢,”梅长苏摊开双手一笑,“夏大师坐镇悬镜司,铁面公道,人所俱敬,苏某多么小子,岂敢擅加质疑?不过是聊着聊着,俄然想起靖王,就聊到这里了。还请夏大人勿怪。”
梅长苏的唇角不为人所察知地悄悄抿紧了一下,转过甚来,还是一派清风般雅素的神采,笑道:“这个谁都晓得吧,就是本代悬镜使首尊,令师夏江夏大师啊。”
“既然苏先生有此余暇,夏冬自当洗耳恭听。”
就因为有一个早已堕入天国的人还活在这世上,以是他只能挣扎痛苦,摆布煎熬。
既然相爱,为何不来?为何不来?
梅长苏面不改色,但牙根已悄悄咬紧,半晌火线吐出一口气,道:“我想……这就是你和靖王殿下一向避不见面的启事吧?”
“传闻夏大人在京郊野曾经遇袭?”梅长苏笑着提起另一个话题,“景睿那日返来身上带伤,侯府里上高低下都吓了好大一跳,长公主命人请医敷药,可算是闹得鸡犬不宁……不知大人的伤好些没有?”
“那次危局,便是因为邻国有位高人,制定了极其狠辣的水攻之策而至。先以突袭之计,强力夺得河道渡口,以巨舰为营,小舰为刃,河道为路,一应供应,竟全从水上运送,浩浩水军竟沿河直冲要地而去。虽是兵行险着,竟有了奇效。郡主若尽力攻打渡口,敌方水军便乘虚登陆为乱,若在水面长进犯敌军,又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彼时麾下诸多将才,竟无有破敌之法。身为一军主帅,郡主当时的忧煎之心,可想而知。”说到这里,他咳嗽了几声,停下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