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母子[第1页/共4页]
杜三娘没看他,倒是一手捧书,另一只手拿了块点心,吃完又端起茶来喝,不知那书上写得怎般妙趣横生,竟令她看得连眸子子都不眨,薛泓碧也不催促,乖乖站在一旁当木头桩子,大要上稳如泰山,内心头七上八下。
薛泓碧有些早慧,记事也比平常孩童要早,从三岁开端清楚的影象里,杜三娘就一向带他到处流浪,遁藏着不知出处的危急,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他七岁时,杜三娘莫名消逝了三日,他又不敢出门去找,靠着一点水和粮食在临时居住的逼仄板屋里撑到第四天,才看到伤痕累累的杜三娘连滚带爬地返来,二话不说抱起他就走。
“我用八年时候踏遍半个大靖江山才找到这么一个落脚之地,他死便死了,你还要为他报仇搭上本身,如何不想想我们行迹泄漏,现在的统统都将化为乌有!”杜三娘双目尽是血丝,“薛泓碧,你就是个混账,现在乳臭未干就敢替人出头,你才学会了几分本领?有没有想过你若死在那山上,我恐怕连给你收尸都不能够!”
见状,薛泓碧先回身进屋泡了一壶茶,又去拿了盘舍不得吃的糖糕,这才转回院子里,恭恭敬敬地把茶点放在桌子上,乖顺道:“娘,吃茶。”
“你这孩子……”妇人责怪道,“她就顺嘴一说,你费这钱做甚么?”
比及杜三娘吃完点心喝干茶水,日头已经上了三竿,薛泓碧在原地站出了一身盗汗,脚下动也不敢动。
李鸣珂转头望去,神采有些庞大:“那是甚么?”
薛泓碧只在襁褓里见过亲生父母,现在早已忘得干清干净,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晓得,杜三娘也从不肯说,他便只得了这么一个姓字和一套外功。
李鸣珂一愣,这玉佩是薛泓碧杀死二当家后从尸身身上搜出来的,本来她还犯嘀咕,现在细心一看,这玉佩雕工不佳,胜在玉料上乘,并且很有些年初了。
“那你是如何做的?”杜三娘又给他一巴掌,本来安静的假象被扯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我教你武功是让你自保,我带你颠沛流浪这么多年也只找到一个安身之地,我让你别管那些无关紧急的人……”
女童伸手接过玉佩,看着看着,俄然就嚎啕大哭起来。
但是薛泓碧不晓得的是,杜三娘一样在盯着他,防备他一时想岔逃离本身去那天高海阔的江湖。
他低头认错,李鸣珂垂眸看了半晌,俄然问道:“你娘那件事是你算计好的吗?”
在来到南阳城之前,他们未过过一天安静日子,那糊口让人不堪回顾,就算是做恶梦,薛泓碧也不想再在十面埋伏中躲躲藏藏。
他的语气有些淡,李鸣珂却从入耳出了一把愤激与哀痛,内心顿时也不是滋味了。
傻孩子。她在内心暗道,只要天真无知的小孩子才会神驰江湖,而每一个久经风霜的江湖人都晓得,所谓江湖就是个大泥潭,凡是置身此中,无人明净,也无人安宁。
在妇人闻声出来之前,薛泓碧已经拉着李鸣珂快步分开了,隔着院墙只能听到那孩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这女童不过四五岁,有些面黄肌瘦,许是好久没吃过甚么好物,啃起来狼吞虎咽,让李鸣珂情不自禁地把米汤递畴昔,恐怕她噎到。
这是薛泓碧第一次看到侠的影子,不是从江湖豪侠的刀光剑影里,也不是从茶馆酒坊的贩子传说里,仅是一个端倪尚轻的少女,一把并非无敌的刀,把“称心恩仇”这四个字初度带到他的人生里。
薛泓碧看到杜三娘面无神采的脸,晓得她这回动了真怒,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啪”的一声,杜三娘一巴掌把他打得脑袋微偏,双目含煞:“之前我如何跟你耳提面命的?”